儒家文化论文(优秀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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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文化论文 篇1

庞德与中国古典文化之间的交集源远流长,而研究者们开始关注这个角度却是在他的著作《诗章》(The Cantos,1915—1970)发表之后。《诗章》构建独特,内容庞杂,涵盖政治学、经济学理论、经济史、进化史、建筑学、神话传说、文化理论、思想形态、社会现象、历史人物等多个层面,反映了人类历史进步的文化成就,《诗章》是埃兹拉•庞德的扛鼎之作,在现代诗歌历史上占有里程碑式的地位[3]。《诗章》总共一百一十七章,这部作品晦涩难读,第一章到第七章是主要介绍各种诗学理论。第八章到第十一章描述军人的生活。第十二章到第十三章比较孔子心目中大同社会的理想画面。第十四到第十六章描述诗人们向往的诗学天堂———伦敦,以及庞德崇拜的历任美国总统的轶事。第三十一章到第三十三章描述了美国经济社会的几位名人。第五十二章到第六十一章专注描写孔孟之道,以及他心目中孔孟之道构建的君主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的理想社会秩序。第七十二章开始为《比萨诗章》,属于《诗章》的后期创作阶段。在《诗章》的前半部分,庞德就已经开始融入了中国的古典文化,但不是全部的内容,而在后半部分,中国文明尤其是儒家思想文化自始至终贯穿整个后期《诗章》。“后期《诗章》是庞德最深沉宏博的诗篇,是建筑在他对儒学的独特理解之上的。”[4]20著名作家诺尔德在其名作《Blossom From East》中称儒家思想体系是“庞德诗章中永恒的主题”[5]44。美国学者丹尼尔•帕尔曼称“孔子的儒家思想是《诗章》全诗的哲学思想支柱”[6]30。在纷繁复杂的《诗章》体系中,庞德广征博引,其中《论语》被引用二十二次,《大学》)被引用二次,《孟子》被引用九次,《中庸》被引用五次。儒家思想文化体系不仅是庞德意象主义诗学理论的基础,而且是其诗学理论的起源。本章将从儒家的社会秩序性与庞德的史诗架构、儒家的正名论与庞德的功能论、儒家的因材施教与庞德的推陈出新、儒家的格物致知与庞德的道德仁爱四个角度探讨庞德史诗理论与儒家文化的渊源。

(一)儒家的社会秩序性与庞德的史诗架构

秩序论是指人类社会与自然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存在的相通性、肯定性和连续性。人类社会产生以来,人类就为建立一个和谐稳定的社会秩序而不断奋斗。思想家哲学学者们究其一生探究和平秩序的理论原则,为人类社会奉献了可贵的文明遗产。孔子就是其中的一位,他苦心孤诣创建的儒家学派一向将建立一个和平有秩序的世界作为自己奋斗的最终目标。孔子生活在春秋时期,这个时期是中国历史新旧秩序交换更替的时代。孟子曾称那个暴行有作的时代为混沌的时代。旧秩序未曾完全摒弃,新秩序还没有建立起来,社会处于动荡不安,混沌无序的状态,这个时候迫切需要一个理论去打破这种局面,从而创建出新的秩序,这个时候,儒学思想应运而生,成为清除社会毒瘤,创建社会新秩序的一剂良药。《礼记•礼运》篇中勾画了这样一幅画面:“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7]44庞德对此儒家思想甚为推崇,在《诗章》第十二、十三章中他阐释了儒家的秩序性思想,并揭露了他生活的年代的西方社会秩序的不和谐、混乱的状态,指出西方社会要学习儒家的秩序思想,彻底消灭社会毒瘤,并称中国的儒家文化是治疗西方混沌社会秩序的一剂良药,并在第五十四章中明确指出:孔子之于中国犹如水之于鱼。其实早在1915年庞德刚刚着手准备创作《诗章》时,他就把孔子和但丁相提并论,认为他们的作品是必读的经典之作。二战期间,庞德由于了对美国不利的反动言论被捕,被投进了比萨监狱,由于美军突然到庞德家中逮捕,他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被逮捕的当日只带了两本书:《孔子文集》和《汉英词典》。在艰难的牢狱岁月里,他笔耕不辍,仅凭借《汉英词典》他翻译出了《孔子文集》中的《中庸》和《大学》,成为他艰苦难捱岁月的强心剂,伴随读过那段烦郁的时光,他将那段时间的作品汇集成册,即是后来享誉世界的《比萨诗章》。庞德对儒家文化的《大学》篇如痴如醉,他曾说他在这部分篇章中找到了灵感,可以指引美国走出混沌的社会状态,走向光明的未来。而这些灵感即是秩序和和谐,他尤其推崇《大学》中关于下面这段社会统治的描述: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8]34。庞德认为,要想治理好个人的家庭和家族,首先要注重自身品格的修为;要想修为自身的品格,必然要端正自己的心态;要想端正自己的心态,先要拥有诚心的意志;要想使自己的意志诚心,先要找到获得知识的途径;而获得知识要通过认知和探究。通过认知和探究才能获得知识;获得知识后才能拥有诚心的意志;有了诚心的意志后心态才能端正;心态端正后才能修为自身的品格;有了一定的修为才能治理好家庭和家族;治理好家庭和家族后才能治理好国家;治理好国家后才能天下和谐太平。上自国家元首,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要修为个人的品格。《大学》中提到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社会秩序性是实现天平盛世的要素,而《诗章》开篇便为我们呈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诗章》给人的最初印象是内容繁复庞杂,结构变化多样,其活跃的思绪、断续的叙述、破裂的诗篇给人以巨大的冲击,加上庞德在《诗章》中运用了成语、神话、故事、寓言、政治、经济、建筑、文化等各个领域和多种文学表现手法,为这部著作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一度被美国文学史的研究者们誉为“天书”。但是看似破裂的诗篇却自始至终贯穿着统一的核心思想———孔子的儒家思想,虽然孔子的儒家思想这一核心并未改变庞德一贯的文风,但它却如废墟中巨大的砾石,独自屹立于一片残垣断壁之中,为《诗章》这部鸿篇巨制勾勒出宏伟瞩目的线条。庞德推崇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并提倡美国社会借鉴这一思想,他在《诗章》第十三篇的著文可以看出,他对这一思想透彻深入的感悟:这段文字是庞德对苟日新,日日新的翻译和理解。如果说“明德”是对发扬人类正义的品格的要求的话,那么,“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就是强调不断革新的动态问题了。这里的革新不仅仅是思想的革新,还包括社会秩序的革新。这使人想到基督教的每日忏悔和宗教教义的自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表达的是一种动态的观念,促使国家摒弃旧的理念和腐朽制度,建造新的有生机的社会秩序。在庞德的其他散文著作中也反复提到儒家的社会秩序性对国家的发展起到不可忽视的作用,由此可见,庞德对儒家的社会秩序性的理解可谓深入骨髓,透彻淋漓。

(二)儒家的正名论与庞德的功能论

在庞德最早提出“意象主义者”之前,休姆就已经开始倡导意义深远的意象派运动了。休姆是探究美国现代诗歌理论的先驱,他的诗学理论是二十世纪初英美诗歌发展的航向标,有力地打击并淘汰了腐朽落后的传统诗歌理论。英美现代主义诗歌运动深受其熏陶,后来的诗人学者也以他为榜样。“休姆热衷于日本徘句,对东方文化也相当痴迷,他激烈反对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诗歌模糊抽象、矫情雕琢,主张诗歌应该写得‘硬朗、清晰、严谨’。”[10]5791908年,著名的“Poetry Club”就是由休姆与他的志同道合者们齐心协力创建的,在这个诗歌俱乐部里面,他们集思广益,提出了许多至今对英美现当代诗歌影响深远的诗学理论,而后以休姆为首的诗人学者们又创建了另外一个著名的“Thursday Club”[11]。庞德受邀欣然加入这个俱乐部,并在一起探讨诗学的过程中与休姆等人建立了深厚的友情。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相似的诗学理论,在对中国文化的理解和认识上也有很多共识,一拍即合。庞德认为其个人的诗学理论可以概括为四点:第一,如实描述所见所闻;第二,大胆表现美丽的东西;第三,避免使用陈腐的教条文字;第四,适当重复别人描述的美好的句子[12]。在这里,庞德可以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和理想。这些主张可以借以实现他比肩大诗人荷马、但丁之属的宏大抱负,可以让他治疗美国新文明所患的贫血和营养不良。在探索诗歌语言精确性的过程中,庞德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向了孔子的研究,并且在儒学经典著作中探究出“正名”二字。“正名”二字最早出现在《论语•子路篇》中,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缺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13]、[14]、[15]54在孔子的世界观里,名分不正当,说话就没有理据;说话没有理据,就无法完成事情。无法完成事情,人们便会没有法律意识;没有法律意识,就没有公正的法度;没有公正的法度,百姓就没有生活的保障。所以说话做事都要名正言顺,行得通,绝不能敷衍了事。孔子的正名言论体现在诸多儒家教义中,比如孔子认为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死亡应用不同的委婉表达方式。天子死称之为驾崩、山陵崩;诸侯死称之为薨;士大夫死称之为卒;士死称之为不禄;庶人死称之为死;僧尼死亡则称之为圆寂或涅槃。庞德对孔子正名论的认识不仅仅停留在社会身份的正名,还将其发展成为语言功性的言论,他将孔子的正名论进行创译,将其译为:“If wordsare not precise,they can not be followed out orcompleted in action according to specifica-tions.”[16]204(如果语言不精准,就无法被读者了解,与之密切相关的行为也无法实现。)只有精准的使用语言,才能达到交流的目的,从而实现既定的目标。庞德认为使用语言是否精确关乎诗人的作诗态度,更与社会、经济、思想和文化的发展一脉相承,但是庞德年代的某些诗人只会刻意仿效,人云亦云,没有个人的语言特点,也不会追求诗歌语言的精确性,这也是很多哲人对诗人的诗歌理论不屑的主要原因,他们认为诗人的语言毫无精确度可言,无法细致的反映事物的本来面貌,更没有能力把握事物之间的微妙联系,也就抹杀了语言原本的意义和价值。庞德对诗人充满自信,他认为诗人不应自暴自弃,应当勇于使用凝练精致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将语言从模糊堕落的状态中解救出来,从而促进社会文明的进步。庞德认为文学的作用并不在于利用强制的或情感胁迫的手段使另一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和理论,而在于废除臃肿变质,累赘腐烂的语言,用凝练清新、简洁明快的语言去说服另一方接受自己的观点和理论。语言变质会影响社会的健康运作,从而崩溃社会体系,诗人应当担负起“正名”的使命,救日益腐烂的语言于水火之中。汉字“正名”多次出现在庞德的史诗当中,儒学的“正名观”成为庞德“正名论”的理论基础。

(三)儒家的因材施教与庞德的推陈出新

《论语•先进》记载:“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众弟子有的长于“德行”,有的长于“言语”,有的长于“政事”,有的长于“文学”,这就是所谓的孔门四科。因此,北宋理学家程颐说:“孔子教人,各因其材。”朱熹注解:“圣贤施教,各因其材。小以小成,大以大成,无弃人也。”于是有了“因材施教”的说法。因而,因材施教就是根据人们不同的素质进行针对性的指导,“材”的含义是指每个学生不同的智力水平和特点。学校要将各个学生不同的特质作为出发点,分别采取不同的教育理念和措施。孔子依据学生的智力水平,把学生大致分为“上智”“中人”“下愚”[17]406三类。孔子弟子中,智力水平参差不齐。针对不同智力的学生,要给予不同的指导方式。以每个人不同的特色为划分基础的“因材施教”思想体系对庞德影响至深,他尤为推介儒家以人为本,因材施教的理论。他认为孔子的教育对一个国家社会政治乃至经济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与此同时,庞德还有力地鞭笞了当时美国社会的落后腐旧的教育理念,认为该理念古旧过时,没有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也没有根据每个学生不同的特点将学生进行划分教学,完全达不到教育的最终目的。从教育理念的角度来讲,庞德自始至终欣赏“推陈出新”的理念,即根据实际条件和情况采用人性化的创新的政策。联系儒学的“因材施教”,有机的将“学”与“思”这两个元素巧妙连接,孔子云“学而不思则周,思而不学则殆”,在思考中追求不断的变化。这点在法律学院课程设置方面体现的尤为突出,庞德对法律学院的课程编排进行了因地制宜的革新,他大胆提出了一个设想:大学本科和研究生的教育不要分割成两个阶段,应当将这两个阶段合并为一个完整的阶段,有学习才能的学生可以一起修研究生的课程。因材施教,适合其特殊需要[18]57。教授也要积极的投入到本科和研究生这个完整阶段的教学,不必将本科阶段的教师跟研究生阶段的教师分开。以上这些都体现了庞德推行的“推陈出新”的教育理念。

(四)儒家的格物致知与庞德的道德仁爱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19]579格物,即经过事物的表面追求至真的道理,可见,格物乃促成万事之基石。庞德认为:科学家研究自然界奥秘的途径是执着探索自然的规律,社会学家和文学家也应通过学习赏鉴历史思想和文化以获得永恒的为人[20]102。格物寓指道德仁爱。其中仁爱正义乃格物之核心。庞德在其巨著《诗章》第八十七章中发出了这样的呼喊———“让我们的君主也能说出‘道德仁爱’吧,这些才应是唯一的主题。”[21]庞德提倡遵循事物客观规律,保障社会利益。他认为:“正义仁爱,亦即法律的目的。”[22]3仁爱所追求的是平衡,“仁爱”在英语语词中,与平等,公平,正义等词意义甚为接近,可以互相解释。庞德还指出:道德仁爱是社会的人应当具备的美德,是保证人们意愿和利益的体制,是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的正确方式。不得不说,在这个问题上,庞德是极具远见的。纵观上下五千年,我国人民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崇尚仁义道德,成功步入现代化的文明社会。人们拥有了很多财富,社会地位也得到提升,但是同时也带来了许多弊端,在社会进化的过程中,某些人的贪得无厌也逐渐显露,他们一味追求资本、财富和权力。某些人逐渐忽视了伦理道德的重要性,兄弟阋墙,为争遗产斗得你死我活,医生收受红包,商家为了降低成本使用劣质原料,对消费者的身心造成很大的伤害。少数人游弋于名利场,逐渐丧失了自我,对社会发展造成了不良的影响。所以,儒家的“仁爱”思想和庞德倡导的“道德”在现代社会仍具有深远的意义。

二、庞德对中国儒家思想文化的诗化解读

《诗章》中最能凸显儒家思想文化的篇章是著名的《比萨诗章》,仔细研读本部分不难发现,庞德并非一五一十地照抄儒家思想文化的内容,而是经过自己的创译和再加工,将他理解后的儒家思想文化转化成诗歌的形式著于《比萨诗章》当中,通过意象、联想、情感与审美四种形式解读了他对儒家思想文化的独到理解和探究。

(一)意象解读

意象在不同的语言环境当中有不同的理解。意象的内涵即是不以人的情感为转移的客观物体,但是,物体融入诗人的构思之后,经过诗人本身思想的渗透,就不可避免的打上了诗人的主观烙印,融汇了诗人本身的情感和思想,这种融汇了诗人本身情感和思想的物象就是诗歌之意象。诗人若要在诗中表达自己的情感,必须依托意象这个客观载体。意象就好比是建筑时的材料,是基础,不能独立存在,必须依托诗人的言语表达出来。如中国著名诗词“小桥流水人家”中包含三个意象,分别是“小桥”“流水”“人家”。再如张继的《枫桥夜泊》:“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诗中出现了月、乌、霜、天、枫、火、寺、钟、船诸多形象,诗人将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这些意象当中。

(二)联想解读

诗是许多意象的联合体,这并不意味着意象构成诗歌的主旨。一首诗歌是由有限的意象和特定的主旨构成的。如果要全方位多角度的理解诗歌,就必须充分发挥想像力,巧妙运用诗歌的意象,构建完整的诗歌主旨。庞德在解读儒家思想文化的时候,就运用了庞大的想象力,充分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创新性深入探究儒家经典的主旨。古代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唐棣的花朵啊,翩翩地摇摆。我岂能不想念你吗?只是由于家住的地方太远了。”这里的友人指的是庞德的好朋友雕塑家布尔热斯卡,庞德用“山雾缭绕”来追忆友人的魂魄,故人已逝,生者死者有着遥远的距离,但庞德运用“何远”二字,拉近了生死的距离,表明虽然友人不在,但是生死无法割断友谊,他仍与友人有着灵魂的沟通和交流。当然,庞德的用意不仅仅在于此,我们不能忽略一个庞德《比萨诗章》的写作背景,二战期间,由于散布对美军不利的言论,他被关押在比萨监狱,在那期间完成了《比萨诗章》的写作,这段时间对诗人而言是黑暗阴郁的,他生活的惴惴不安,时刻有生命的危险,于是不难推断,这里还表达了庞德的那种对死亡的恐惧,这在“看到绞架的阴影,比萨上空的云变幻莫测”这句里面可见一斑。

(三)情感解读

文学作品是作者抒发胸臆的载体,有生命力和思想的文学作品才可以经久不衰,文学作品的存在离不开人的思想和情感。文学的存在是因人而宜,有了人才能有故事,有了故事才能有文学的存在,文学的存在也是因为社会变革而存在,社会状态决定文学作品的内容,继而涌现什么样思想和情感。由此可见,文学的存在是有社会原因的,文学要以思想为依托,诗歌更是符合这个原则,无论是哪种诗歌体裁,诗人想要表达的无非是个人情感,思想领域,个人嗜好,生活情趣等。鲁迅也曾说:“拜读别人的著作实际上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读者跟作者的生活经历不同,阅历不同就无法有十足的契合度。故而在文学作品中经常会有一些精彩的片段,如果未曾经历过,就无法深入理解和探究,直到在今后的岁月中自己也有了这样的阅历,思路才逐渐明晰起来。”这里以儒家“孝悌”为例,“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欤”。孝者,即孝顺父母,孝乃至圣先师孔子育德内容的重要部分。孔子推崇孝顺父母的仁爱。人们若都能孝父母,则以怀有仁义之心待他物,终使老有所养、长有所敬,若君王能以仁孝治天下,则民忠而拥戴之。故曰:“孝古之大义也。”悌者,敬悌也,即兄弟姐妹之间互敬互助之情。推广之,朋友之间也要讲义气,重情义。庞德在解读“孝悌”二字时,说到:孝悌乃情之根本。其最终的着眼点是“情”字,既包括兄弟姐妹之间的互敬互爱,也包括朋友之间的深厚友情。庞德为什么将“仁”与“情”结合在一起?这里与庞德的亲身经历有关,这里的“情”有两种版本的解释,第一种版本是庞德与艾略特的友谊。庞德与艾略特邂逅于英国,正值意象主义发展澎湃的阶段,庞德对艾略特的作品评价颇高,极为赞许,曾慷慨地帮助他发表了《普鲁洛克斯的情歌及其他观察》(1917)。艾略特对庞德的知遇之恩一直心怀感激,并称庞德为恩师。之后,艾略特编著了《Ezra Pound:Tempo and Poetry》一文,并编著了《Selected Essays of Ezra Pound》,他指出现代文艺理论中最具影响力的文艺批评论即是庞德的文艺批评理论,其在英美文学史上具有经久不衰的意义。可见,艾略特对庞德的诗学理论甚为推崇,在《荒原》的引文中,他把庞德与诗神但丁相提并论,并给予庞德最具匠心的艺人的美誉。而庞德也毫不保留的倾其精力为《荒原》做修改和指正。对此,中国学者赵毅衡在其论著《诗神远游:中国如何改变了美国现代诗》中就认为:“通过细读庞德,艾略特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中国诗的感染。”[28]154在《荒原》的原稿中,艾略特曾称:“我应该从下面两点上感谢吾之挚友庞德:第一,在文艺批评方面他的理论对我的帮助,第二,他在我批评理论最有成果的创作初期对我进行谆谆教诲。后来,艾略特在多部作品中指出诗人都应当广泛借鉴庞德的诗歌理论和批评理论:“正是吾师吾友庞德,给我提出了新颖的诗歌理念,使我果断改正传统诗歌理论的弊端,不断进步。依我的观点,后世的年轻诗人们,你们如果要想在诗歌创作上有所造诣,必须学习庞德的作品和理论,否则不会取得任何成绩。”[29]44艾略特认为通过庞德对古典诗歌的创译,我们得以领悟诗作的精髓[30]29。艾略特本人对中国古典诗歌以及现代文学作品也有着极大的贡献,而这一切都来自于庞德的熏陶。庞德又对中国古典文化尤其是儒家文化推崇备至并从中获益良多,故而中国传统文化对艾略特的诗歌创作也产生了不朽的影响。第二个版本的解释是威廉•卡洛斯(1883—1963),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他一直被奉为诗坛的大师级人物,为现当代文学理论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基础。二十世纪初,他就读于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这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和里程碑,因为在这里,他结识了对他一生的事业转折有着重要影响的两个人:希尔达•杜利特和埃兹拉•庞德,三人自此成为一辈子的朋友。他把创作时期划分为两个阶段,都以庞德的名字命名:“庞德之前期”和“庞德之后期”。在文学史的划分上,他没有被划分到意象派诗人的行列,但是他却终其一生,始终如一的坚持意象派诗歌简洁、明了、严谨的文风,在其鸿篇巨制《帕特森》的序言部分,他不遗余力的表达庞德对他一生的转折的影响和对庞德崇敬,而庞德也很看重这段友谊,在《诗章》第六十七章节,他曾经说到:“什么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情感的质量。”[31]64说的就是他与威廉•卡洛斯之间笃厚的友情。

(四)审美解读

“审美”的概念最早是德国哲学家鲍姆加通提出的。美是能够使人们感到愉悦的一切事物,追溯到词汇学的起源,审美一词的含义是一切可以通过人类自身察觉的东西,东西的价值可由人类自身鉴定得出[32]78。审美是作家审美体验审美标准的理性体现。在《比萨诗章》中,庞德在解读儒家文化时,采用了“示现”的修辞手法,“示现”又称“形诗”,就是把实际不见不闻的事物,说得如见如闻,活灵活现,利用想像力,将过去、未来或无法亲眼目睹的事物,凭藉文字的描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在《诗章》第八十三章有这样的一段描述:“Itflourishes by its decent,has no harm,towers theland,it endows the land with nine skies.”这段文字是庞德对《孟子》中关于浩然之气的解读。孟子对浩然之气的理解是要依赖正直感去捍卫,而不是以暴制暴,用邪恶遏制邪恶。而经过庞德的创译,变成了诗歌的第二行中所描述“doesno injury”,意即用正义来养育浩然之气,没有伤害。诗歌的第三和第四行是对“浩然之气塞于天地之间”的解读,他成功了运用了“示现”的修辞,在诗中加入了“nine fields to heaven(九重天)”的描述,把九重天这个原本不见不闻的飘渺物象加入到他对儒学的理解,神韵流动,气势恢宏,使原本抽象难懂的“浩然之气”蒙上了一层空灵、立体的色彩,使原本的哲学思想变得灵动流转。

三、结语

埃兹拉•庞德殚精竭虑,倾其一生探究中国儒家思想文化体系,其对待儒家文化的热情和对待西方革新的魄力令人叹服。儒家文化思想和庞德的史诗理论同为人类文化长河的瑰宝,庞德对中西方文化交流的贡献和对中国儒家文化的推崇,对西方社会文化领域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对西方思想文化领域的帮助更是功不可没,他对儒家思想文化的创译和领悟是人类文化的珍贵遗产,对促进中西方文化交流有着深远的意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庞德的贡献得到了后世文人学者的敬仰和推崇,他们尊重庞德的研究并会再接再厉,将其研究的伟大成果大力发扬下去。

儒学文化论文 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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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在前现代社会所居的正统、广泛、绝对的是和宋元以来王朝统治的支持推行、制度以及家族制度提供的社会基础分不开的。也就是说,历代王朝赋予了儒学以正统意识形态的地位,规定了儒家经典(包括宋明儒学的解释)作为科举的,这种制度的建构是宋元以来儒学大盛的基础和教育基础。而家族宗族制度以及由此形成的乡治秩序是儒学根深叶茂的1个更深的历史社会基体。所有这1切构成了儒家文化或儒教社会的整体。

但自19世纪中叶以还,中国文化主要是儒家文化遭遇了西方近代文化的强烈冲击。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对中国施展了以近代资本主义为背景的文明的先进特长,古老的传统中国文明在帝国主义的船坚炮利面前1败涂地,被迫变革。经过洋务运动到,近代及工艺制造已开始引进,近代西方合理主义的政治结构也已为先进知识人所介绍,清政府也开始渐进的改革。但甲午战争的挫折使得儒教中国的危机更加深重而未得缓解。19世纪末儒学的状况是,儒家的知识体系和政治制度受到了巨大挑战,但这种实质性的挑战并未在名义上指向儒家,儒学的制度性基础并未根本解体,儒学的危机尚未表现出来。

这种情况到210世纪为之1变。本来在洋务运动后期,维新派在各地已经开始兴办新式学堂,即使在1些旧式学塾中,课程亦开始新旧并存。1899年清廷下诏废8股、诗赋,1901年清政府《兴学诏书》,正式要求全国广设学堂,这些已经是对传统科举服务、为制造儒生的旧式教育体系的根本挑战。由于自1899年来各地书院已渐改为学堂,至1905年传统“儒学”(学校)已无形中取消。更为决定性的是,1905年,清政府正式决定废止科举,规定所有学校除保留经学、修身之外,皆教授自然科学。无论在上还是事实上,儒学在传统教育的地位终于完全倒塌了。

不过,1905年的《教育宗旨》仍特立“尊孔”1条,并规定学校在春秋入学及孔诞日应“祀孔”。这些措施及保留经学等,显然旨在谋求在改革中维持精神权威和伦理秩序,特别是孔子的伦理权威。但辛亥革命后,又对清政府的教育宗旨加以革正。1912年任教育总长的蔡元培主持教育法令的的讨论,提出在法令中“去尊孔”,在学校中“废祀孔”,在课程中“删经学”,使得从小学到中学不再设置经科,儒家典籍作为整体被排除于教育之外。儒学不仅再不是教育的必要内容,更不是仕宦进身的必要途径,制造儒生的产业基础完全被消解。1到辛亥革命后短短几年,儒学已整体上退出了政治、教育领域,儒学典籍不再是意识形态和国家制度的基础,不复为知识人必读的经典,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和政治生活2千年来第1次置身于没有“经典”的。

然而,儒家经典从政治、教育领域的退出,还不代表固有的孔子的精神权威的自然失落,还不等于儒家的伦理价值的说服力已彻底丧失。民初梁启超等人1面反对读经,1面仍主尊孔,就是明显的例子,在它们看来,孔子的道德教训乃是中国几千年立国的道德基础和民族的精神、文化的核心。2因此,儒学虽然从政治和教育的领域中退出,但仍然保守于伦理、精神的领域。

但在梁启超主办的《大中华》上,虽然虽然提出了“孔固当尊,经不必读”,却也同时反对以尊孔复辟帝制,甚至出现了“改良家族制度论”的呼吁。几个月后创办的《青年》而后更名的《新青年》则更进1步以“新思想、新文化、新道德”全面批判旧文化旧道德,新文化的锋芒直指孔子的精神权威和儒家伦理的价值,几乎就是1场批孔批儒的运动。陈独秀把儒家伦理归结为“3纲”,认为“主张尊孔,势必立君”,高倡“伦理革命”,3实际是要革孔子与儒家伦理之命。易白沙以《孔子评议》为文,指摘孔子学术的弊病。吴虞更与鲁迅呼应,谓“孔2先生的孔教讲到极点就非杀人吃人不可”“盗丘之祸遗及万年”,大呼“儒教不革命,儒学不转轮,吾国遂无新思想、新学说”。4后来人们把新文化运动的口号概括为“打倒孔家店”,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新文化运动对文化与社会领域的思想解放起了巨大的作用。从近代中国的儒教兴衰史来看,新文化运动正是把辛亥革命前后放逐儒学的运动进1步推展到伦理和精神的领域。从废止科举到新文化运动不过10数年时间,儒学在现代中国文化的格局中遭到全面的放逐,从中心退缩到边缘。

2

经过本世纪初210余年,儒教文化已全面解体,经历过新文化运动,儒学在青年中更失去权威。但是,国民政府时代儒学的困境并未进1步,其原因是中山先生坚持以“4维8德”发展民族精神,赋予了传统儒学德目以新的精神。在南京建立政权后,也明确主张以“礼义廉耻”为立国之本。在1929年国民政府的《教育宗旨及其实施方针》中明确指明以“忠孝仁爱信义和平”为国民道德的教育内容。1934年蒋还推行过“新生活运动”,要求把礼义廉耻落实到每个人的衣食住行,对于传统道德的重要德目都给予了新的解释,同时又增入许多现代社会的公德。尽管新生活运动未能配合以推广知识教育和技术发展,在政治和土地未解决的情况下,其成效有限,问题不少,但其社会伦理意义亦应实事求是地加以。无论如何,国民政府时期的教育实践和社会运动在相当程度上自觉保留了儒家伦理的内容。5

值得注意的是,1937—1945的8年抗日战争中,政府、知识分子和全民对儒学的态度与民初相比有了1个明显的变化。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与解放,抵御外来的横暴侵略,国共两党、国民政府和社会各界广泛动员各种力量来振奋军民的精神、意志,以反抗侵略。儒家伦理砥砺德行、变移风气、鼓舞士气、增益爱国心和树立自信心的功能,使得儒家伦理成为抗日战争时期重要的精神资源和道德力量。尤为重要的是,这也成为这1时期国共两党与知识分子的共识。1939年国防最高委员会颁行《国民精神总动员纲领及实施办法》,明确提出以“8德”为救国道德,“对国家尽其至忠,对民族行其大孝”,共产党立即表示用拥护此纲领,号召其党员发扬、继承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6儒家伦理道德学说既是抗战时期大后方各科教育的重要内容之1,也是抗战后国民政府建国方针所肯定的民族精神和根本德行。

早在民国初年,围绕宪法中是否应有尊孔条款及是否定孔教为国教,曾经历多次讨论,由于1915、1917年的两次复辟帝制都举出尊孔为旗号,最终使宪法中未能肯定儒教的地位,儒学未能取得政治上和国民教育上的指导地位。国民政府时代特别是抗战时期,在1定程度上以某种形式恢复了儒家伦理在国民精神与国民教育中的指导原则的地位,却无力使儒家原则在社会层面实现。1949年以后,情况又为之1变,儒家的命运在政治、社会、思想方面遭遇了1次更大的曲折。

国民政府时期虽未明确提倡孔子和儒学,但把儒家伦理的道德原则视为中华民族的固有德行,把4维8德作为中国立国的纲维,实际上是把儒家原则作为3民主义的根源。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以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姿态全面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明确宣布指导思想为马克思主义。儒学在大陆悄然从民国时代占有的舞台退出。710年代与4人帮发动全国性的批孔运动,全面继承了54新文化运动批孔的激进主义而更远过之,使孔子的精神权威荡然无存,儒家伦理在社会层面受到了210世纪最大的破坏。

另1方面,辛亥革命以后,乡村的社会结构发生畸变,传统的官僚—教育制度的瓦解、军阀间的混战、乡村土地关系和阶级关系的紧张、乃至国共之争,使得传统的农村社会传统的自组织功能遭到破坏,代之而起的是土豪劣绅与功能低下的基层村保人员。梁漱溟曾想通过“乡村建设”恢复农村的礼俗机制并导入科学技术,以造成儒学复兴的社会基础,但不可能成功。1949年以后,经过、合作社到,整齐地建立了“队为基础、3级所有”的集体所有制的全新的社会组织结构,宗族的力量经和阶级斗争彻底分化,党的政策通过公社、大队、的行政和党的组织1直贯彻到村庄,社会组织的脉络上下打通,亲族之外,传统主义不复存在。尽管人与土地的技术关系未变,固有的社会组织结构已起了根本的变化,造成了近代化的基础。除家庭之外,传统儒学在社会基层结构上也失去了依托。

3

列文森曾说:“儒家思想在产生它并需要它3社会开始解体之后,变成1片阴影,仅仅栖息在少数人的心底,无所作为地被象古玩1样珍爱着。”7然而,儒家思想在近代化的社会是否仍有存在的理由与价值,并不完全依赖于前现代化社会的制度基础,如科举制以前儒学已经经历了千年发展的历史,又如日本有儒学但并没有科举制度。从春秋到6朝,儒家思想的存在并非以王朝的推崇为前提;在传统中国社会,宗族与宗法制也并非在每1时期或每1地区、每1阶层都占支配地位。尽管古代中国的社会组织、生产方式乃至政治制度的安排影响了儒家思想的表达方式和结构,但儒家伦理的价值具有超越特定政治制度和社会组织的普遍性。所以,正如杜维明所说:“虽然从发生学上来看,儒家与农业、官僚制度、家族社会有密切关联,深深扎根于传统中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但既不能把儒学简单还原为家族主义、、反商主义,而且也不能认为社会根柢被摧毁,儒家思想就因此丧失了它作为人文关怀和伦理宗教的意义,这些关切和意义与现代世界仍然相关。”8

早在洋务运动后期张之洞已提出中体西用,他的解释是“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9。可见他所谓中学为体室指治身心的传统伦理不必因在应世事方面西方而发生根本改变。与张1时先后的先进之士多是如此。帝制以后社会状况使得这种呼声更多,“中华立国,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人道之大经,政体虽改,民彝无改”,事实上是当时相当1部分人的看法。康有为要求立孔教为国教的主要根据也是“又经大乱,纪纲扫地,法律全废,廉耻弃绝,道德衰蔽”,10以对治转型时期的道德危机为己任。陈焕章的主张是:“孔教既废,人之道德心尽亡”“中国之道德,1言以蔽之,曰孔教而已矣。”11与基督教面对“上帝死了”所发出的惊呼如出1辙。所以梁启超民初起草《大政方针宣言》明白地主张:“1面既尊重人民信教之自由,1面仍当以孔教为风化之本”。12这些都是着眼于风俗教化而肯定儒家思想的积极面。后来在宪法草案的讨论中,孔教方面也仍集中于主张在宪法中明定“国民教育以孔子之道为修身大本”。13

新文化运动的东西文化论争,围绕儒学发生的争论,从所谓“保守主义”的方面来看仍在坚持儒家道德伦理的适用性上。章士钊的所谓新旧调和论继续张之洞以来的主题,要“物质上开新,道德上复旧”,14这并非反对个性独立解放,而是着眼于社会正常伦理秩序的维持。张君劢在科玄论战中也反复强调,科学之新学并不能解决人生与道德的问题,内心修养的精神文明“唯在新宋学之复活”。15杜亚泉在陈独秀的猛烈抨击下仍然坚持:“确信吾社会中固有之道德观念为最纯粹最中心者”。16特别是,他们对西学有相当多了解,政治和社会改造方面的主张决不能说是保守的,但他们对新文化运动的伦理革命、儒教革命始终加以反抗。

不仅如此,1般看来对伦理关切似不显著的文化保守主义者也往往包含着这个方面。梁济1918年自杀时人多谓以殉清之故,但他自己已说明:“其实非以清朝为本位,而以幼年所学为本位”。这里的“所学”当即指传统伦理而言。他的自杀乃是要以1死以警醒世风。王国维自沉颐和园,时清华校长称:“盖先生与清室关系甚深也”,但吴宓则说:“若夫我辈素主维持中国礼教,对于先生之弃世,只有敬服哀悼而已”。17稍后陈寅恪所撰挽辞序更说:“吾中国文化之义具于白虎通3纲5常之说,其意义为抽象理想最高之境,犹希腊柏拉图所谓IDEA者。”18饱受西方教育的吴宓与陈寅恪所钟情的“礼教”“3纪纲5纪”显然是指普遍性的儒家伦理原则和价值理想。在道德生活的态度上,偏于西化的知识分子亦不例外,傅斯年1929年曾承认,虽然在思想方面已完全西洋化,但这这并没有妨害他在安身立命方面仍是1个传统的中国人,他所说的安身立命之处显然也是就伦理准则和人生态度而言。19而以“新文化,旧道德”著称的胡适又何尝不是如此。

民国时代的主政者与正统派知识分子在兼求道德性与现代性方面是1致的,孙中山赋予“8德”以新的解说,如忠于国、忠于民、始终不渝、博爱守仁等,很注意对传统道德的发扬,故蔡元培认为孙中山是“1方面主张学习外国之所长,另1方面主张恢复固有的道德与智能,是为国粹与欧化的折中。”20孙中山死后的国民政府更明确把4维8德列入《教育宗旨》,主张赋予5伦新的涵意而继续其精神。后来《中国之命运》1面认为工业化为中国之急需,另1面在文化上主张保守道德伦理精神,与冯友兰、贺麟的看法相1致。冯友兰在抗战初所写《新事论》中,1方面主张工业化为中国通向自由之路,另1方面认为传统道德中“不变的道德”仍可用来组织社会和调节精神生活。他说:“组织社会的道德是中国人所本有的,现在所添加者是西洋的知识、技术、工业,则‘中体西用’这个话是可说的。”21贺麟的主张在410年代的新儒学中最富文化意味,他不仅着力结合现代生活重新阐释3纲和5伦,对新文化运动对宋儒理欲之辩的抨击给予了哲学家的辨析,他主张吸收西洋哲学、宗教、以发挥儒家的、礼教和诗教,谋求儒家思想的新开展,他甚至提出“以儒家文化为体,以西洋文化为用”的口号。22从民初到抗战结束的这些呼声,决不表示这些思想家企图全盘搬用先秦或宋明儒家的道德来解决近代文化危机中的道德衰落,对传统道德伦理根据时代加以调整、批判、补充对这些饱学中西的学者来说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中国共产党内的刘少奇在30年代末提倡道德精神与修养时,自然地和无可避免地大量援用了儒家文化的资源,这使得他的书50—60年代得到青年及大众的高度认同,甚至使其影响在60年代前期1度超过。80年代以来,在中国大陆积极致力于肯定和阐扬儒家伦理的现代价值的学者中,多数基于强烈的人文道德关怀而有见于儒家道德资源的现代意义。近年来政府方面致力改革和主管经济、贸易、教育的领导人也开始务实地注意到这1点。所有这些都说明,现代对于儒家思想的有分析的肯定并不是出于对社会改革的排斥,而是出于对社会转型过程中伦理秩序的破坏的关注和对儒家德性伦理普遍价值的认知。

正因为儒学的价值世界与现代世界的相关性并没有因传统社会的巨变而消失为无,也因此,在210世纪中国的社会文化变迁中,儒学仍然是1个不断受到关注的问题。而社会每处于道德危机时对传统价值的呼声愈高。所以辛亥以后,不仅有康有为等坚持孔教,即使在新文化运动中也梁漱溟这样要为孔子作发挥的人。410年代贺麟对儒家礼教和3纲5伦的诠释和张扬,在54时代是很难想象的,而冯友兰不仅在410年代不反对“中体西用”,在510年代依然坚持主张“抽象继承”的意义。有关儒家价值体系的争议1直是文化论争的中心之1。不仅54前后是如此,810年代中国大陆文化热的中心课题依然是如此。而理解这1现象,现有的20世纪中国文化的模式,无论是“革新与复古”“启蒙与救亡”“激进与保守”都尚未能恰当地于210世纪的儒学论争,对理解210世纪儒学论争的深刻根源多只具有形式上的意义。“文化认同”或“文化心理结构”的提法注重文化心理而忽略了客观性的社会需求。事实上,如果仔细体察20世纪处于弱势而始终不屈的维护儒学价值的呼声,便可理解,儒家伦理所以在近代社会转型后仍每每处于焦点话题乃是理有必然的,其必然性即根于现代化转型过程中“道德性”与“现代性”的分裂以及对克服此种分裂的要求。

因此,210世纪历程中儒学价值的不断被肯定

,本质上并不是所谓后殖民话语在中国的1种表现,更不是什么全球资本主义霸权话语或对于资本主义现代性的意识形态意义的肯定,23而是理论上对多元文化价值的肯认和实践上对现代化过程的,是对价值理性深切关怀的表达,对理想人生与理想人格锲而不舍地追求的体现,在中国还是对民族文化认同的强烈要求。同时也是对启蒙叙事的道德的人文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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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10世纪文化史表明,儒学的危机除了转型必然带来的基础之改变外,主要来自于国人在功能坐标中判定儒学不能富国强兵、救亡自强,以及知识分子在启蒙思潮下已不再认同儒家伦理的价值。因此,210世纪儒学的危机归根到底是文化的危机、价值信念的危机。从这个观点来看,像马1浮、熊10力、冯友兰等人的儒家,虽然在学术和哲学层面可以看作儒家在现代文化中的存在,但马、熊、冯等未真正面对54以来儒学的文化的危机。他们的哲学是在54以来激进主义反孔运动的遗产未得清理的情况下,在民族危机特殊的氛围中产生的。而儒学的文化危机则本质上是“近代化”所带来的,只是抗战使得这1根本主题暂时淡化而已。因此新文化运动对孔教的批判哪些是合理的,哪些是不合理的,儒学及其价值传统在近代化社会文化中究竟有无意义,这些不解决,儒学就只能存活在少数思想家的头脑之中,不能落实在社会文化的空间与个人的精神人格,而无法改变反传统主义和反儒思潮带来的社会失序与价值混乱,这也正是我们不仅在810年代经历而且910年代仍然面对的儒学的困境。而这不仅是儒学的困境,也是中国文化的困境。

因此,“作为哲学的儒学”,不同于“作为文化的儒教”,前者是学术思想的存在,而后者则是社会化、制度化、世俗化的整合的文化形态。马、熊、冯及近年在大陆介绍较多的当代新儒家的哲学贡献相当可观,在这个意义上,“作为哲学的儒学”在210世纪不仅不能说是衰微,反倒可以说是较为活跃的。但是这样1种儒学对社会文化的影响与宋元以来的儒学根本不能相比,这除了制度性的基础已经不同之外,主要原因是缺少“作为文化的儒教”以为基础。而由于知识分子拒绝儒家价值,民众及青年缺乏稳定的道德权威和价值信念,无法形成“刚健有为、厚德载物”的统1的国民精神,文化病症与道德危机在市场和社会转型时期变得越来越严重。

因此,拨除中国近代因习用富有岐义的“体用”概念造成的讨论上的混乱,就现代化过程中主体应当或是否需要从传统保留什么、从西方吸取什么来看,20世纪造成有关儒学的论争的最强有力的根源,可以说始终围绕在现代社会的公民道德与伦理秩序和人生理想的问题。无论佐久间象山“东洋道德西洋艺”,或张之洞“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乃至前述冯友兰、贺麟的思想,都决不是1种文化情感上的对传统的怀恋,而是基于对传统道德性之普遍性格的信念及对现代化经验对道德害之提防。所谓文化保守主义或道德保守主义与文化激进主义的分歧并不在要不要社会改革,要不要吸收西方近代文明。而是,文化激进主义和自由主义要求彻底摈弃传统以拥抱市场工商业、城市文明、个人主义、自由、民主、资本主义竞争性、功利主义等为的现代性。而所谓保守主义则始终认为、民主、市场经济、民主都不能自发产生公民道德或导致共同体的伦理秩序,不能满足人生价值的需要,并认为近代社会抑制不力的个人主义和功利主义适足以危害群体生活和社会道德。现代性是现代社会之所以不同于传统社会的要素,但实存的现代社会并不能仅靠现代性而存在。近代以来主张正面理解儒学价值呼声1致认为,现代社会中公民道德与伦理秩序的维护和贞定决不能采取反儒批孔的方式,必须守护价值传统和道德权威,从而体现为各个时期各种形式的对儒学普遍性道德价值的肯定和呼唤。这1切是在哲学层面上发展儒家哲学的社会—文化的基础。

在中国大陆,长期以来,妨碍正确理解儒学的价值与现代意义的力量,不仅来自于自由主义对儒学的激进否定,极左的假马克思主义在近几10年的批判儒学的运动中扮演重要角色。这种批判在批林批孔时代4人帮的提法中表现得最为典型和充分。而批林批孔时期的极左文化观在后并没有得到彻底清理,以至其影响在今天仍可常常看到它的表现。如果说80年代的全盘反儒思潮主要来自于以自由主义为背景的文化激进主义,而90年代中期,1个正在兴起的、小规模的批儒运动主要来自教条主义和假马克思主义。他们认为孔子学说是1个非常封建的学说,认为马克思主义与孔子的教义,无论如何是两个对立的体系,认为马克思主义和儒学的关系应该是批判性的否定关系,把儒学仅仅看成1种维护封建专制统治的地主阶级的意识形态;为了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文化对立起来,用虚幻的手法提出“如果我们天真地以为从‘国学’中可以找到立国之本或重建民族精神的支柱,而马克思主义作为外来文化可以置之1边,那么未免太迂腐了”,“不排除有人企图用‘国学’这1可疑的概念来达到摈弃社会主义新文化于中国文化之外的目的”。24教条主义和假马克思主义无视中华民族的历史主体性,无视民族利益和民族前途,无视历史转型中的现实困难,假意识形态的威权,把赞成正确理解儒学和要求善用传统资源以对治现实问题的主张扣以“复古主义”的帽子,企图以政治化的话语打击不同的学术意见,这无疑是90年代改革开放潮流中的1种倒退的表现。同时,也可看出,在把儒学视作“农业文明”、“专制意识形态”方面,教条主义与文化激进主义是是受同1种启蒙话语所支配的。

儒学并未死亡,它在离散之后作为文化心理的传统仍不自觉地以隐性的方式存寓于文化和人的行为之中。但是也正是因为它是支离的、隐性的,其表现便不能整全和健康,当前中国世态与文化的病症悉由于此。只有在去除儒学不合时代的内容的同时,理直气壮地正面肯定其对于现代社会生活有价值的精神和原理,使之合法化地作用于国民和文化建设,才能重建统1的国民道德与稳健的国民精神,走向合理的现代社会。而排除政治化的干扰,克服1元化的思维方式和片面的启蒙心态,辩证地理解道德性与现代性的互动,在文化层面纠正种种对儒学的偏见,是健康发展儒学积极精神的基础与前提。

注释:

1.参看陈青之:《史》下册,第6编,商务,1938年。

2.参梁启超:《孔子教义实际裨益于今日国民者何在?欲昌明之其道何由?》、《复古思潮平议》,分载1915年《大中华》1卷2期、7期。

3.陈独秀:《复辟与尊孔》,载《新青年》第3卷第6号。

4.见其《说孝》等,载《吴虞文录》,亚东图书馆1929。

5.参看宋仲福等著:《儒学在中国》,第206页,中州古籍,1991年。

6.中共中央书记处1939年4月《关于精神总动员的指示》,引同上书。

7.列文森:《儒教中国及其命运》,此处译文用自杜维明《探究真实的存在》。

8.杜维明:《儒家传统的现代转化》,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3年。

9.张之洞:《劝学篇》,大连出版社1990。

10.康有为:《中华救国论》,汤志均编《康有为政论选》下册,中华1981。

11.《民国经世文编》卷410,上海经世文社编。

12.同上卷2。

13.见1913年国会宪法起草委员会宪法草案19条。

14.章士钊:《新之青年》,《东方杂志》,16卷11号。

15.张君劢:《再论人生观与并答丁在君》,《科学与人生观》,亚东1923。

16.杜亚泉:《战后东西文明之调和》,《东方杂志》14卷4号。

17.见孙敦恒:《清华国学院纪事》,《清华汉学研究》第1辑321、322页。

18.引自《陈寅恪诗集》页10,清华大学出版社,1993。

19.见中国科学院近代史所编《胡适的日记》1929年,中华书局1985年。

20.蔡元培:《中华民族与中庸之道》,《蔡元培全集》第6卷,中华1985。

21.冯友兰:《新事论》,《3松堂全集》第4卷。河南人民出版社,1986。

22.贺麟:《文化与人生》,页6—17,商务印书馆,1988。

儒家文化论文 篇3

1.鼓励会计人员创新和职业判断,提高会计专业化程度

儒家文化重义理,轻艺事,奉天法古。长期以来人们追求德行的修养,而忽视对科学技术的获取,会计职业更是被误解为简单的算账计数,从而导致了会计人员在组织中的地位低下,会计理论和方法的发展比欧美国家缓慢。在会计职业化程度高的英美等国,会计职业界在会计准则的制定过程中起着主导作用,准则的制定与修订比较及时,与业界结合得比较紧密。而在我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受财政部领导,不是独立的社会机构,会计制度改革也往往是为了配合财政改革。在高校,会计工作中往往行政命令代替了规章制度,会计人员养成了因袭惯例、遵循规定的习惯,不愿为自己的职业判断承担责任和风险。儒家文化中尊圣法古的观念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我国会计的革新与发展。在科技和社会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会计人员要吸收儒家提倡的积极面对人生、面对社会、奋发进取的人生态度和价值观念,敢于对旧的思路和方法提出质疑,大胆创新,提高财务工作的效率和效能。突破旧思想的藩篱必然要面对诸多阻力,提出质疑和创新观念的会计人员可能遇到来自客观或主观方面的压力。如果会计人员因为害怕承担风险而因循守旧,那么会计职业的发展就会裹足不前。高校开展会计文化建设,要在学校和财务部门层面分别形成相应制度,鼓励会计人员在工作中面对经济业务大胆创新,独立地发挥职业判断,而不是对上级言听计从,不敢向违规人员问责。对敢于合理质疑违规决策和行为的会计人员,高校和财务部门内部要有相应的保护机制,以免其后顾之忧。

2.深化会计工作法制化建设,实现德治与法治统一

中国古称礼仪之邦。以礼治国,讲求道德和人伦,历来是儒家的政治理想。礼既是社会等级制度,又是人们遵循的行为规范,是调整社会关系最高的道德范畴和政治范畴。儒家文化强调人伦关系,讲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为了维护群体中的和谐关系,每个人都要根据自己所处的位置遵循上述伦理,人们对于伦理关系造成的等级制度或权力分配造成的不公平现象容忍程度较高。这种根深蒂固的伦理道德观念表现在会计工作中,就是下属较少有机会和渠道质疑上级行为,有时迫于压力还要掩盖上级的不合理行为。儒家思想中崇尚道德的观念是我们会计工作中应该继承的优秀文化,但过度强调伦理道德又易导致人治。在会计法律法规建设中,对因受上级压力而采取不合理会计处理的行为要明确法律责任,以引导财务人员遵法守法。尽管随着我国法制化进程推进,会计工作法制化特征越来越明显,但有些会计行为并非靠法律规章的强制实施就能得以规范,在财务管理工作中要注重职业道德培养。道德意识和法制意识并不矛盾,而是统一的。一个具有高度职业道德修养的会计人员,也应该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中国公民。当发现值得质疑的事项时,遵守职业道德的会计人员应该首先根据法律法规的要求来确定自己的立场。

3.推广和谐社会建设理念,提倡新时代的中庸之道

我国传统文化强调集体主义,个人的荣耀与耻辱与集体休戚相关。这种集体主义倾向具体表现为重视家庭伦理和宗法制度,强调社会秩序及人际关系的和谐和平衡,提倡中庸之道。但在会计工作中,这种集体主义往往表现出小团体主义的特点。当小团体的利益与大集体的利益冲突时,会计人员往往选择使小团体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式。为了维持小团体内表面和气,会计人员还会放弃与他人不一致的判断和观点。中庸精神在中华民族历史上起到了维护社会和谐与安定的作用,但不少人将和谐曲解为一团和气,面对矛盾采取折中调和、不分是非、不讲原则、赏罚不明的态度。其实中庸在儒家学说中有很深刻的哲理。中指万事万物按一定规律运行,和谐相处。庸指要顺应、适应天地万物自身发展的规律,而不是违反事物发展的规律。高校会计文化建设要将和谐社会理念的推广当作重点工作,在提高一般会计从业人员素质的同时,也要注重对管理人员的培训,增强他们的文化意识,提倡新时代的中庸之道。

二、儒家哲学理想导向的高校会计文化建设实施框架

儒家经典将实现内圣外王的最高人生理想的路径总结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儒家哲学理想为导向的高校会计文化建设,可以以修身、齐家、治国作为三维实施框架。

1.修身掌握专业胜任能力,遵守会计职业道德

财务人员修身的第一步是格物致知,即理解业务原理,掌握专业胜任能力。首先,为了提高财务人员的专业素质,实现财务信息可靠性和相关性,高校要坚持组织财务人员接受继续教育,财务部门要定期组织业务学习,使财务人员及时掌握最新的财经法律法规,帮助财务人员更新知识储备。其次,高校要形成相应制度,鼓励财务人员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提升自身的知识水平。财务人员可以通过业余时间参加各种考试和进修,如各级各类职称考试、学历考试、注册会计师资格考试等,及时更新补充专业知识。再次,财务部门要积极实施轮岗制度,通过换位工作,促进财务人员换位思考、查漏补缺,避免由于长期操作固定业务导致创新意识薄弱、思维僵化。财务人员修身的第二步是正心诚意,即端正工作作风,遵守会计职业道德。财务部门要通过制度约束、宣传教育和奖励处罚等各种渠道和形式,将诚信、专业、境界、创新的精神根植于财务人员的思维之中,外化为财务人员立身处世的自信和自觉之本。诚信要求会计组织和会计人员诚实守信、严格自律,在涉及财务行为时,切实履行自己的道德和职责,避免产生信任危机和财务冲突。专业不仅要求会计人员掌握必要的专业胜任能力,还要形成爱岗敬业的内在情感,以自信有为的整体气质赢得服务对象及业务伙伴的尊重。境界要求会计人员树立强烈的职业使命感,自觉抵制金钱和物质的诱惑,追求精神境界的提升。创新要求会计人员以提高财务工作效率、管理行为效能和资金使用效益为目的,摆脱因循守旧的思想藩篱,在财务制度的设计和具体业务的操作上实现大胆突破。

2.齐家业务流程标准化,健全内部控制机制

财务人员的齐家,体现为全体财务人员工作质量标准一致,流程一致。这里的家指的是财务部门内部。高校财务部门要明确各项财务工作的质量标准,使每个岗位工作具体化、规范化、标准化,减少财务人员处理业务的主观随意性。随着国家相关财务管理政策、制度的变化,财务部门还要对业务质量标准进行修改,针对每个工作环节都明确业务操作流程,确保每项财务工作都有章可循。在强调一致性的同时,要避免儒家文化中的等级观念和集体主义带来的同而不和的不良局面。如果会计人员发现值得质疑的事项,但选择保持与小团体一致,而放弃维护大集体和公众利益,那么一致性就被曲解了。财务部门要健全内部控制机制,建立起正式或非正式的沟通渠道,让质疑上级行为的会计人员有机会越级反映问题。财务部门还要建立对合理质疑上级行为的会计人员的保护机制和奖励制度,确保其切身利益。

3.治国参与管理

财务人员的治国,体现在参与管理。在计算机信息系统的强大支持下,会计人员要实现从做账会计到管理会计的转变。首先,会计人员要培养经济业务敏感性,及时发现财务管理手段的创新点,协助学校制定或修订各项财务制度,并坚决贯彻执行,使学校的各项经济活动符合国家政策规定,跟上社会发展步伐。其次,要确保各项资金的使用合法合规。高校的资金来源渠道多,不同来源的资金接受不同的管理方法约束。财务人员必须引导资金使用严格遵守管理办法。最后,财务人员要拓宽视野,能根据掌握的第一手财务信息进行专业分析,及时准确地为政府或学校各部门提供相关的财务数据,保证发展决策科学有效。

三、结论与展望

儒家哲学理想与会计文化建设的宗旨具有共同之处,以儒家哲学理想为导向,高校会计文化可以发挥其应有的凝聚、指引、约束和激励功能。以儒家哲学理想为导向的高校会计文化建设,可以从修身、齐家、治国三个维度来实施。在各级法律法规和单位内部制度的引导和约束下,高校会计人员通过儒家哲学理想各维度目标的实现,向内圣外王的最高人生理想前进,高校会计人员的群体意识、精神风貌和行为规范会得到整体提升,实现高校会计文化建设的目标就水到渠成了。

儒家文化论文 篇4

近代以来,对于西方管理思想我们总是以一种膜拜的心理来学习。而当前中西方管理思想有着不断融合的趋势。我们有必要对我国古代管理思想进行深入的研究,作为中国文化代表的儒家文化是一个博大精深的体系,其中蕴含着丰富的管理思想,其精华主要体现在“以人为本”、“修己安人”、“中庸之道”等方面。这些闪光的思想对现代的企业管理有着深远的影响和重要的借鉴意义。本文从儒家文化与管理方法关系出发,在结合文献的研究与总结之后,得出基于儒家文化的现代管理方法结构,以期为管理实践做出理论上的指导和借鉴。

关键词:儒家文化;现代管理;建构

前言

在源远流长的中华传统文化中,以儒家为首的经典著作和诸子百家的思想学说,奠定了我国传统文化的基础。其中的治国安邦、民族精神、立人处事、人际关系等方面的经验智慧,在今天仍有其生命力,值得我们来发扬光大。不可否认,这些经典著作、思想学说带有明显的时代和阶级烙印,但我们可以以科学的态度汲取精华,古为今用,推陈出新。儒家文化是我国传统文化主干,它经长期的整理加工、丰富发展,早已成为具有中华民族特色的比较严密、完整的文化体系,对我国古代各民族的道德生活实践,产生过无比深远的影响。儒家所确立的道德规范,曾长期成为我国人民调解人与人相互关系的重要原则。而且在现今也深刻的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和行为风格。

1、选题的背景

儒家文化发展至今,在国外也有着很大的发展,在东亚乃至世界都有重要的地位。东亚国家,诸如日本、韩国等国都信奉儒家道德。正如韩国学者金日昆教授讲到:在韩日两国,“儒家思想是最具优势的传统文化。至今仍让作为重要的秩序原理而生存。”在东亚和东南亚国家和地区(韩国、日本、新加坡和香港等),伴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和现代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儒家文化正在逐渐变成一种文化和经济的纽带,深入到本地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各个层面。甚至在西方,儒家文化的影响也呈现发展的趋势。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兴起的儒学风暴到九十年代美国工商管理界把《论语》作为管理伦理、商业伦理的辅助教材,而且还纷纷召开诸如“儒商精神与现代企业发展”之类的研讨会。

面对21世纪这样一个新型的、不断发展的新型社会,管理已经成为企业成功与否的关键性因素之一。传统的西方管理思想和方法的潜力已经被挖掘殆尽,新兴的管理方法正在不断的寻求新的文化和理论体系作为基础,进一步完善和发展管理学思想,而东方的儒学思想正是一个关键的契机。我们身在中国,这块土壤孕育了传统的儒学思想。在新的时期,如何发展出一种融合传统与现代、东方和西方、科学与人文的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特殊人文环境相适应的管理思想和管理文化呢?朱镕基先生说过:“管理科学和管理教育也是兴国之道,早期中国的经济管理思想还是有可以借鉴之处的。”而任何有效的管理科学的出现和发展都是以深厚的民族文化为底蕴的,缺少对民族文化遗产中管理思想和方法的深入挖掘和研究,不仅是世界管理思想的缺憾,也不利于我国现代管理科学的发展和成熟。

2、选题的意义

中国的历史以结构稳定、脉络清晰而著称于世界这其中有多种主客观原因,但传统文化中的管理方法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最初的管理理念中,儒、道、法、墨都曾各执一端,学派林立,但最终支配中国人意识并形成管理思想体系的是儒家思想。并形成左右中国社会发展方向、进而影响整个东南亚的一种固定理念。因此,在世界经济趋于一体化,跨文化管理成为中国各企业界面临的重要课题的今天,我们从管理的角度去探寻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家思想,有着不容质疑的意义。

本文试图从儒家文化与现代管理方法两方面概念入手进行分析,对涉及到的相关文献进行相对完整的综述和整合,对学界观点进行统一论述。以期达到摸清学术脉络的目的,为下一步研究打下基础。其次,文章从**、**、**和**等几个方面对儒家文化和现代管理方法之间的关系进行深层次论述,找出二者之间的理论逻辑,运用文献研究方法、历史和逻辑相统一的方法和比较研究方法等进行理论架构。最后,文章进行了基于儒家文化的现代管理方法的实践构建。

一、概念的界定与相关文献回顾

1、儒家文化与现代管理方法的含义

(1)儒家文化

“儒有不陨获于贫贱,不充詘于富贵,不溷(hun)君王,不累长上,不闵有司,故为‘儒’”《礼记•儒行》。汉人著述从大丈夫气概和君子德行方面去规范儒者精神,涉及自立,容貌,备豫,近人,特立独行,刚毅,忧思,宽裕,举贤援能,任举,规为,交友,谦让等十几项。《汉书•艺文志》(班固)中写道:“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儒是古代中国社会做人的典范,回答了如何做人做什么样的人这样一个根本的人生观问题,因此是中国传统文化价值观的一种体现形式。

一般意义上,儒家文化是由孔子在前人基础上开创的一个文化思潮,其基本主张按孔子原话似可概括为“仁”、“礼”、“诚”、“孝”、“忠”、“恕”、“中庸”等。西汉至晚清中国历史上除掉释道二教之外的思想文化绝大部分都可以被视为儒家文化。儒家文化的源头思想在孔子之前已经存在很长的历史了,一般认为儒家道统沿着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发展,孔子是儒家文化集大成者。

儒家乃“仁”之学也。“仁”的意义,极为广泛,基本的意义,是内心的一种道德情感,是爱人的意识。首先是孝亲,然后扩展至社会上一般的人。仁义是一种最高的道德境界,是一切美德的总和①。

关于儒家文化的几种非规范性说法(侧重某一角度来概括):

粱漱溟:儒家是反躬修己之学说;

冯友兰:人生境界之学说;

钱穆:认为儒者为通习六艺之士;

李明辉:儒家的本质界定为内圣之学,成德之教;②

概括而言,儒家文化倡导的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以来的道统,基本纲领是提倡仁义之道,建立其理论的基点来自《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以孔子为尊师。儒家文化的理想是《礼记•礼运》中孔子所崇尚的“大同世界”“天下为公”。而儒家文化的中心价值系统或核心价值观念是仁爱、敬诚、忠恕、孝悌、信义③。

(2)现代管理方法

①管理方法的演进

自1911年泰罗的《科学管理原理》开始,几十年间,学者和实践家们一直在努力探求如何管理好企业这个复杂的课题;尤其在西方,管理学者从不同角度各抒己见,提出了大量的管理理论,形成了丛林般的管理学派。按其发展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A萌芽阶段。代表人物是亚当。斯密,主要是劳动组织论和经济人观点。

B古典管理理论阶段。解除的代表人物是美国管理学家泰罗、法约尔和韦伯。以他们为代表形成的管理学派被称为组织技术学派。

C行为科学理论阶段。以梅奥、马斯洛、赫茨伯格、弗鲁姆、麦格雷戈、利克特等人为代表形成了行为科学学派。他们从“社会人”和“自我实现人”的基点出发,开始重视对人的需要、动机及行为规律的研究,承认人的社会性、主动性、创造性和进取性,主张用引导、激励的方式调动人的积极性,并通过“参与管理”、“目标管理”和“职业生活充实化”等方式实现个人目标同企业目标的结合。

D现代管理阶段。以巴纳德、西蒙等人为代表的现代管理科学学派充分吸收现代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的最新成果,重视系统论、信息论、控制论、先进的数学方法和电子计算机等在管理中的运用,强调系统分析、定量分析和数学模型的作用。

②现代管理方法含义

现代管理方法指的是面对世界经济一体化和知识经济时代来临所带来的管理多样化和复杂性的背景,在方法和理论层面进行的人本化、整体化、可持续化和法制化、信息化的演变,重视人的因素,利用科学和系统化手段使管理得到新的升华。现代管理方法在管理活动的实践中更加程序化、系统化、科学化。他们把人看成“决策人”、“复杂人”。他们极力主张的实行参与性或灵活多变的管理方法,以适应日趋民主化、复杂化的管理环境。

综上所述,儒家文化和现代管理方法之间有着根本性和系统性的联系,儒家文化中强调的根本原则和精神完全适用于现代管理方法的实践和应用①。最近几年现代儒学运动发展十分迅猛,而传统儒学文化用于现代管理的良性发展阶段就是一个古为今用和洋为中用交织渗透的长期过程。传统管理哲学的积极引资在同现代管理结合中产生出显著的优化效应,进而使其自身得到国人的充分接纳和认可,产生观念上的传承和转化,最终,全社会的一致行动和观念上的跟进时的传统管理哲学的发展逐步走上良性发展的道路。

2、相关文献回顾

(1)“中庸”之道

从现存古籍来看,“中庸”一词是由孔子首先提出。始见《论语•雍也》,“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孔子把中庸作为德行要求,反对在行为上走极端,主张“中行”。孟子发展了中庸思想,提出执行中而权,反对执一。后来成书于秦汉间儒家之手的《礼记》中收录有《中庸》一篇,相传为孔子之孙所作,“以昭明圣祖之德”①。后来《礼记•中庸》被抽出注释,成为“四书”之一,更促进了中庸的传播。

中庸之道是儒家文化的核心,是孔子学说的根基,在儒家学说中占据重要地位(刘曼丽,2002)庄泽宣认为:“中国儒家学说的根本思想便在于中庸之道”(转引:董跟洪,2000)。何笑青在《论“中庸之道”的新伦理价值》中评述道:“中庸之道是孔子的世界观,方法论及待人接物的基本道德和原则,也是儒家思想的核心和精髓。”总之,“中庸”是儒家思想的极致和根本;中庸之道是中华文化的核心,戴逸认为,在中国文化中值得注意的几个概念中,“首先是儒家的中庸”(董根洪,2000)。“中庸”是中国文化性格的核心(萧兵,1995;董根洪,2000),是中国人的灵魂。肖安平(2001)在《中庸思想合理因素议评》中也认为,“中庸”思想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内容,它具备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深厚的华夏文化底蕴。②

在中国管理学界和心理学界对中庸的讨论,也是始于人们对儒家管理文化的重视、本土化管理研究的兴起。而最早触及如此研究的有曾仕强、成中英、水、朱永新等人。曾仕强(1989)提出了中国式管理的M理论模式,其基点就是中庸原则。成中英(1999)和水(2002)等人从管理哲学的角度涉及到中庸的管理思想。而朱永新(1999)则站在管理心理学的角度,通过大量文献的分析与研究,将中国古代管理心理学思想归纳出包括“中庸之道”等的五大特征,称之为“中华管理智慧”。

(2)以德为先

道德的概念的出现是在《论语•里仁》中:“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荀子》中说:“道也者何也?曰:礼义辞让忠信也。”《论语•述而》:“志于道,据于德。”而同时,在战国时期的《管子》、《庄子》和《荀子》诸书也把道德放在了最高衡量标准上,同时也强调了“礼”在实现道德方面的重要作用。朱熹在《朱子语类》卷六中对道德作出了规范的界定:道者,人之所共由;德者,己之所独得。同时朱子在卷十三还对这种定义加以解释和说明。

Weber(1964)在《中国的宗教:儒家与道家》一书中就指出:儒家理论是不利于资本主义在中国发展的重要因素,因为儒家强调对世界的理性的适应,不想主宰世界,且只追求对既存世俗权利与秩序的合模行为。但是Kahn(1979)、Hofhein与Calder(1982)及Berger(1983)等人都强调儒家伦理是东亚社会经济快速发展的重要文化动力。Berger(引自:黄光国,1984;杨国枢、郑伯曛,1987)就认为世俗化的儒家伦理包含了重视纪律、努力工作、节俭、和谐和团结等价值与规范,这些世俗化的儒家理论才是东亚社会经济发展的主要原因。复旦大学博士研究生苏涛和曹勇(1996)提出以德为先是企业管理者必须有的健全、良好的道德品质,以此作为企业职工的表率,是企业领导者修己安人的重要部分之一。复旦大学的芮明杰教授(1999)概括了华夏管理模式的核心价值观:以人为本、以德为先、人为为人。德作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深入文化精髓,并影响着管理思想。朱永新教授(2002)在以德为先德基础上提出了柔性管理的概念,并强调了考察德的具体十一项指标,指出柔性管理在组织管理中有着其特有的职能。

(3)人本思想

孔子在《论语•中庸》中提到:“仁者,人也。”《孟子•离娄上》中同样提到:所谓“天下”为“天下之本在国,国人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孔子也曾提出:“修已以安人,修已以安百姓。”的说法。《大学》里阐述得比较具体,即“三纲”和“八条目”,“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孟子正义•尽心章句下》指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些文章和论述都极其清晰的向后人传递了人本的思想,配合德和中庸这两个重要的方向,它们共同组成了儒家文化的核心。

当代很多论著都谈到了以人为本的儒家思想对现代管理思想的影响,但是由于西方现代管理思想也在进行“人本化”管理,故二者界限很难界定③,现不做累述。

第二章儒家文化与现代管理方法的关系

1、儒家文化与现代管理方法的契合

从现代管理的发展趋势及西方管理的弊端及发展趋势来看,其中许多方面是与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相契合的。主要表现在如下几个一方面:

(1)系统化管理

儒家文化思维方式的基本特征是整体性,它以整体思维见长。分解思维见短。这种思维特征表现在管理上,就会形成整体管理特征,即系统管理,西方思维方式由于以分解见长,很难把握整体的局面,这必然就需要一种能把握整体的思维方式。在这种情况下,儒家文化中的整体思维便是现代管理的逻辑要求。

(2)主体思维与人本管理。

现代管理是人本管理,这就要求管理者在管理理念上要深刻地认识到人的重要性。西方管理虽然也重视人,但把人当作经济人,即便到后来的社会人,自我实现人等,也不过是把人当作工具。儒家文化思维方式中的主体思维重视人,以人为本。“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民为贵,君为轻”。民在管理中至关重要,不仅是工具,而且也是目的。(虽然在封建社会不可能实现,但还是有着深刻的意义的)。这对于指导现代管理,是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的。

(3)权变管理与辩证思维

现代管理是权变管理,它需要一种具有明显动态性的思维方式才能担当起不断选择新目标功能。这必然要求一种辩证的思维方式。而中国传统思维方式具有强烈的辩证性。因此,在这一点上,儒家文化正好可以发挥它的特长。

(4)竞合趋势与中庸思维

竞争与合作,在西方管理中历来把它当成对立的两极,似乎两者势不两立。而现在,现代管理却把二者结合起来了。这正是中庸思维的优长,即把矛盾两端直接结合起来,使双方处在和谐韵统一体中,每一方都在自身应有的适当的限度内发展,不可突破其限度而压倒另一方,免引起矛盾统一体的破坏。所以又把它叫做“执其两端而用中”(《礼记中庸》)

(5)可持续发展与天人合一

科学管理是建构在“主客二分”思维模式之上的,这是西方文化典型的特征。主体与客体的二元分立把一切都对象化,这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人类对自然、对他人和对自我的疏离感、陌生感甚至敌对感。由此,地球便变成人类的私有财产而被任人宰割,生态环境危机的日益严重才使得人们认识到自己犯下了深重的罪孽。

主客体的对立还导致了自我的分裂一一自我被分割成了主体和对象两部分。白我客体化的结果,便是人在拥有自己的同时又在远离自己,遮蔽自己:他永远不可能完整地认识和把握自己。在自我被“分离”的情况下,人要么追逐功名利禄而依靠对象性投射建立自我,这样,他就不得不依存于对象,受到对象的遮蔽,以至于自我竞成了对象主宰和蒙骗的东西,成了“对象的对象”;要么是为行动而行动、为抉择而抉择。处于这种状态下的人错误地认为,为了实现一个纯粹的、摆脱了一切对象束缚的主体性,他必须始终积极行动,否则他就会立即还原为对象(物)。然而殊不知,在对象性内容剥夺殆尽之后,他也就不再是有任何意义的主体了:他的行为很快就会堕落为毫无目的的忙碌、百无聊赖的取乐、无所羁缚的放纵、不负责任的悖逆和无法无天的自由①。西方科学文化由此导致一个难题:它一面造就了物质财富的丰富,另一方面又造成了环境的危机、人与人关系的危机,人、自身的危机。至此,人与自然的可持续发展便是人类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自20世纪中叶以来,愈来愈多的西方有识之士开始反省其文化传统并将目光投向东方。他们对东方式的“天人合一”思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因为这种思想倡导宇宙大我的和谐统一,天地万物的相依共存,人与人之间的自然亲情。而这一切,正是源远流长的东方文明之精髓。天人合一,就其实质来说,正是有机的整体思维的体现。因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儒家文化中的整体思维可以说是拯救西方文化危机的一剂良药。

(6)效益管理与中国实用与理性思维

中国传统思维方式有强烈的功利色彩或倾向。表现在“知以致用、知行合一”。这种讲究实效的实用理性思维正符合现代管理讲究效益的原则。

2、儒家文化对现代管理的负面影响

儒家文化是一种人文文化。它注重天人合一,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等。但由于它没有把自然对象化(我们的先人宁愿把这两者看成一个和谐、、相互依存的整体,而不愿意让自己与自然界作对),并加以客观如实的描述和细致入微的分析,因而它既不能产生出严谨慎密的科学理论体系,也不能孕育出检验理论的实验手段及实验设备,。中国古代科技水平令人遗憾,而且其始终处于经验的层面与之不无关系。同样,“这种‘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不擅长把人性作为对象来进行冷峻的透视,它缺乏关于人谋取功利的建设性或破坏性的研究,因而不可能采取强制性的他律(即制度)化手段来扬善罚恶。换言之,它不具备依法治国的理论依据。再次,‘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不擅长于把自我意识提升到哲学的层面来给予首肯,从而不在乎甚至有意压制个人的权利、个人的尊严和个人的意志自由,而这些东西,正是现代民主精神和民主制度得以生根开花的思想土壤。

(1)古代整体思维的笼统性对现代管理的负面影响

中国传统思维方式以整体思维见长,但由于它长期停留在混沌的整体阶段,且没有经过分析阶段,因而具有笼统性。表现在管理上,特别是企业管理中,缺乏精确思维,结果是成本核算讲大概,产品质量讲可以,市场分析讲可能,经营决策讲随便‘这样常常导致成本核算漏洞大、产品质量波动大、市场预测变化大、经营决策失误大的现象。结果是企业效益低下。

(2)重人情、轻制度

儒家具有较强的伦理性。它强调亲情及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对于个人来说偏重强调个人的道德修养。这种倾向往往导致重德治、轻法治、重人情、轻制度。由于人情观念和家庭观念比较浓,我国古代就曾出现“父为子隐”的事。这样就会导致情重于法,在法律面前,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尤其严重的是,对人情观念的看重,会在整个社会造成关系林立,极大地阻碍了法治化的进程。

现代管理是法治管理。儒家文化对伦理性的偏爱,使得在实施管理时过分强调“德治”管理。即偏重于个人内在的道德的修养。由于古代中国是一个等级社会和专制社会。在生产力极为低下和教育极为落后的情况下,这种道德其实质是一种精英道德,而不是一种公众道德。这种道德的推行,并不能如统治者所希望的那种能达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境界。相反,在封建专制社会中,这种“修身”必然逻辑地寄托在君主个人的身上。所谓“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论语季氏》)“君仁莫不仁、君又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孟子离娄上》)。这种把国家的治理系于君主个人的道德修养上,而不是依靠制度的完善和法治的推行上,果真能“以德正天下”吗?还是朱熹说得好:“尧舜三王周公孔子所传之道,未尝一日得行于天地之间”。其次,由于在封建社会中,实行的是君主专制,对于防止君主及官员滥用权力方面,中国传统的办法主要是要求君主及官员从事德性的修养。而在权力失去制衡的情况下,德治就是人治。

显然,对道德的过分依赖无益于法治社会的形成。从现实来看,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建立健全规章制度方面做了许多工作,但规章制度没有健全,已制定的规章制度并没有严格执行,人情很大程度上影响管理者执法,德治观念也制约着法治的推行。这是我国管理工作效率不高、腐败现象比较严重的重要原因。

(3)重义轻利

儒家文化虽然也具有功利性,然而对于君子来说,义更为重要。“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从而把求利当成小人的终生目标,而把求义当作君子的终生追求。董仲舒的名言:“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汉书董仲舒传》正是这一立场的表现。这一说法到后来演变成只重义不言利,只重政治排斥经济。到了建国后左倾主义猖獗之际,就更简单化了,只要政治之义,不要经济之利,甚至“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显然是与市场经济背道而驰的。现代管理是建立在市场经济基础上的,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是市场经济的一种基本价值取向(当然也需要义的约束)。因而现代管理必然是以提高效益为目标的。这种对利的相对忽视,必然会导致管理不讲效率,从而导致经济效益低下。①

(4)忽视民主

儒家文化中有关民主精神的东西不多。虽然先贤们也有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民为贵、君为轻”的重民主张,但其前提是君主专制,者是君主。因此,在中国,民主常被理解为为民做主,而不是由民做主(在民)②。而民众对明君贤臣、清官的期待在某种程度上便表明了这一点。“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虽然表达了徐九经为人民利益而秉公执法的决心,但其实质还是“为民做主”。因此,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缺乏民主传统的。表现在一个组织中,就是民众的参与意识不强,习惯于被领导、独立意识较差。其典型表现是在大会上我们常常听到的是相同的声音或鸦雀无声。而这正是民主的大忌。这对于一个执政党来说,更是如此。邓小平同志说过:“一个政党最怕听不到人民的声音,最可怕的是鸦雀无声。”

由于我国具有二千多年的封建历史,民主只是“五四”以来才被引入中国的,因此,我们的民主化进程还很漫长。只有把民主加以制度化,法律化,并赋予应有的权威,才能发挥它应有的效力。

第三章基于儒家文化的现代管理方法构建

管理模式都有其文化底蕴和渊源。德鲁克认为,管理就是文化,或者说管理本身就是一种文化。无论是欧洲的美国的日本的还是韩国的,无不贯穿着文化的影子。①中国企业在吸收学习国内外管理模式经验的同时,继承了儒家文化的底蕴,许多中国企业的现代管理模式既不是单纯的西方模式,也不是单纯的中国传统模式,而是形成了了有中国特色的现代管理,中西管理理念的兼容和平衡,其中儒家思想正是现代中国管理的一种重要的文化资源。

1、结合中国实情进行改造

在曾有着灿烂管理文明的中国,目前管理理论体系构建的前提是找到传统伦理精神、人文精神的现代转换点。正如王永庆所说:“今天谈中国式管理,如果能针对中国美德、固有文化重新再思考,我们将会更加进步”。在具体的构建过程中,需要牢牢把持我国特有的生态环境、西方现代的管理思维以及我国固有的文化传统三者的融合与运用的定向概念,贯彻理性和感性、个性自由与集体自由、人的物质需求与精神需求、个人目标与组织目标、工作关系和社会关系统一的原则。

一方面新的管理体系从“灵魂和精神”入手,高扬批判“理性主义”的旗帜,恢复了管理中人的主体地位,超越以往行为哲学对人的社会心理层次的关注,直接进逼到对人的行为影响更深远、更有力的文化价值层面,倡导在企业中形成一种有利于每个职工得以创造和发展的环境,追求一种企业整体的优势和卓越良好的集体感受,把激励的理论和方法落实到树立企业的整体共同价值理念上,以塑造优秀的群体意识为落脚点。另一方面其实践也从“使用人”提高到“发展人”的层次:正确认识和处理人与其他生产要素之间的辨证关系,注重人的个性自由与解放,开发人的潜在智慧与创造力,培养人的能力与理想,把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塑造和引导成为实现人的全面自在发展的过程。管理者要尊重工人的主人翁地位、价值和尊严,寻求人的潜能的最大发挥,实现人的本质力量外化创造财富,突出企业活力在于高素质群体的创造性劳动,管理者作为企业主人群体中的一部分要以活劳动为本进行管理,其中也自然包含着对管理者自身的管理。也就是管理者在根据职工的心理规律,提高对其行为预测和控制的有效性的同时,以身作则用高尚的企业精神塑造人、并创造条件把组织意志变成职工的自觉行动,在更深刻更广泛的领域里协调管理二重性的关系,实现管理的科学性与艺术性、新的管理理念与新的组织形式的结合,从而使管理理论的发展出现了一个质的飞跃。

2、中国管理理论需要理性精神与人本主义的结合

始终要认清“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和普通性,‘是人的全面发展的必经阶段和重要环节”。管理思想的存在和发展不仅仅在于管理思想或管理观念本身的威力,更重要的要依赖于经济力量和由这种经济力量产生的管理主体力量,而中国以往管理中只有“德治”“仁政”的口号能在主体管理意识激起波澜,它所倡导的“人的精神世界的‘仁义’修养是社会发展的根本动源”的思想是不切实际的。

因而新的管理体系的构建在定义管理价值时,必须在强调主体道德扶植的基础上凸显功利的追求、知识的探索、力量的培养,从而实现义利、德智、德力的紧密结合。管理分为两个相互缠绕的、重叠的和不同的世界,这两个世界在不同的经济原理作用下运行:科学理性的世界以计划、控制和等级分层为特征,它是物质的世界、加工的世界和最大化的世界;人本主义的世界是以观察、定位、组织平等、使命、团队为特征。它是心理的、认知的和适应的世界。为适应当今世界知识经济社会管理的需要,中国管理理论的构建必须整合管理历史中的“古代”与“现代”、管理文化中的“东方”与“西方”、管理精神中的“科学”与“人文”这些一度对立的理念,体现人作为“全面发展的人”的本质,以“发展人”为前提、以“创新”为动力、以“自我管理”为模式、以“民主”为形态,面对“不断变革”的世界,进行“全面发展人”的努力,把握“个体性与整体性统一”的对象,追求“无为而治”的境界。从而不断推动管理的进步,促进管理效率的提高和企业的可持续发展。

3、儒家文化进入现代管理结构文化

(1)打造现代儒商

儒商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正是儒商才能承担起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相处的生态文明之责,把义和利、富裕和奉献、竞争与合作,自强与自律统一起来,付之于行动。儒商的出现是对“官商”的否定,也是对“奸商”的鞭笞,也是对俗商(一个单纯地以收入产出来计算的商人)的抛弃。根据古今中外儒商成功的经验,结合时代特征,我们概括出6条儒商治商理念:“君子受财,取之有道”的金钱观;“善抓机遇,科学决策”的经营观;“突破现状,推陈出新”的发展观;“求贤若渴、知人善用”的人才观;“以人为本,协调人际”的管理观;“顾客第一、服务至上”的营销观。

“儒商思想”就是体现在东方式经营管理中的东方价值观和思想方式,它用以弥补“西商思想”中的工具理性和分析性思维的不足。“儒者”的“儒家文化”与“商人”的讲求实效、精打细算相辅相成,形成具有儒商特色的企业文化,并运用于工商业实践,是一种适应现代企业管理要求的理想经营方式,注定将大行其道。

(2)儒家思想进企业文化,倡导以人为本,以和为贵的人际关系①

儒家赞同“和为贵,和而不同”,孟子提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可见他对人和的重视。以人为本是重视人力资源,符合现代企业管理人力资源理论的观点;人和作为企业伦理规范,积极倡导建立和谐的企业内外部运行环境,在企业内培养群体意识上发挥重要作用,造就企业内部的和谐团队精神。在企业外部关注和气生财,良性竞争公平竞争的环境,培养与政府,与企业所在社区公众建立和谐关系,在生态环境方面关注环保,关注企业与自然的和谐平衡,儒家人和的管理伦理思想都能发挥积极的意义

4、注意儒家文化中对现代管理方法的消极作用

对儒家管理思想,应当辩证地看待。它也存在着消极的一面。

其一,儒家管理思想一方面对社会有积极调解缓解社会危机人际紧张的作用,另一方面往往惯性传递着“大一统”的基因,形成“大而全”、“小而全”的管理模式。这种模式强调行政控制,忽视市场,把企业非人格化,看成是政府机构的附属物。使企业组织结构上出现模仿追随政府机构模式,机构重叠,人浮于事,手续繁多,信息缓慢,企业活力个性被磨灭,竞争意识、冒险意识不强,趋向保守僵化。其二,压抑性。由于儒家思想强调协调、个体的行为必须追随大多数成员的行为规范,这样以来,那些不随大流的个体往往被视为异类而受到压制歧视或打击报复。其结果只能是企业平庸化,公平竞争的环境难以出现,个性无法发挥,出类拔萃的个人也很少有机会脱颖而出。其三,追求人际和谐,往往造成庸俗的人际关系,企业团体发展的封闭性,排斥新进成员,压制竞争,影响效率。其四,造成整个社会存在重政治轻经济利益的倾向,社会各个阶层过度关心政治,很多企业靠依附政府和政府某些成员获取不对称不公平的竞争利益。企业成为了国家的行政组织或政府部门的附属物,企业的价值和目标取向往往以政府政治为中心而不是围绕以市场为中心展开。其五,儒家管理容易出现专制而轻民主的倾向。很多企业,无论民企还是国企,出现一言堂,个人决策独断专行,个人崇拜就是明显的例证。任人唯亲,压制民主,排斥异己,,不透明,不公开,不民主现象比较严重,容易阻碍企业向现代企业制度转型。其六,重人情而轻法制的倾向,中国儒家管理思想表现在管理机制上,以德治企,以人为本,实质上是人治机制。容易出现重视人情管理,架空企业规章制度的作用。很多企业不是企业无章可循,而是有章不循,违章不究。其七,重平均而轻个性的倾向。在企业内部管理机制上,平均主义的影子仍然出现在许许多多企业或者企业的某些时期某些场合。从具体行为来看有讲攀比,不讲竞争;讲平均,不讲业绩;讲公平,不讲效率,论资排辈,忽视能力和差异,强调共性,强调大局整体,忽视甚至故意压制个性,极大地影响那些优秀人才的发挥发展。其八,我们还看到很多总结,比如儒家思想中重生产轻市场的价值观倾向,重伦理道德轻科学实践的价值观倾向,重传统守教条轻创新变革的倾向①。

所以,对儒家思想的态度应当是批判继承。儒家管理思想有现代性的精华,又有封建性的糟粕;有积极、进步、革新的一面,又有消极、保守、落后的一面。对待儒家思想,既要有肯定,又要敢于甄别否定,更要创新改进的、转型的、适应现代和未来社会的儒家思想,才是充满活力的儒家思想

第四章结论

儒家管理思想以其人本主义管理哲学,初步建立了以“爱人贵民”为中心的伦理管理模式,从而奠定了它在中国管理思想史上的主导地位,这是祖先留给我们的一笔丰厚遗产。因此,现代管理者除了应该有选择性地吸收西方管理经验中适合中国文化的内容,并使之逐渐融合于传统的管理理念中,还应重视开发古代经营管理智能资源,以发挥其益人神智、长人才干的作用,更为重要的是取其智慧运用于管理之中。与此同时,还必须以科学的态度慎重对待儒家管理思想所蕴涵的糟粕,如:轻视经济工作;维护礼制,反对变革;按家庭宗法制原则进行管理等思想。古人的经营智慧毕竟是古代社会的产物,现代管理者决不能一成不变、不加区分地套用古人的经营管理模式,而应该结合现代社会的具体实际进行恰当的改造和转换,发挥其应有的时代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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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文化论文 篇5

隋抱朴的这种儒家形象的发展与当代的社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作品的发表是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在80年代人们都有着一种发展的渴望,人们是这样,国家更是这样。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国家的发展也是走向在一种全新的模式,改革开放也在思想上为我们提供了保证,新的事物的出现,人们的思想也对社会的发展产生了一种新的看法。人们开始对社会的发展尽心思考,这也就产生了对社会发展的不同的思想。而隋抱朴的这种儒家的思想就是作者对社会的发展找到的新的答案,也是当时的寻根一派的对社会的不同的看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寻找不仅仅是对社会发展的道路的一种寻找,也是对我国国民在思想灵魂上的一种寻找,这是起到了双重的作用的。隋抱朴儒家的思想得到认可,也是读者对种儒家的文化在中国的发展中起到的中流砥柱的作用的一种认可,也在思想上为当时的人们提供一种范本。时代的因素在当时是主要的因素之一。隋抱朴的这种儒家思想在深刻的内涵上也是存在于当时的这种社会的基础的,社会已经不仅仅是需要一种新的启蒙,而是在合理的生活的轨道上找到以往合理的生活思想规律,这对于人们来说是相当的重要的。而作者张炜也通过隋抱朴的儒家思想的认可得到新的确立。在当时那个近乎疯狂的80年代,人们的思想经历的是当时最活跃的西方的影响。这对于文学的发展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推到作用。而且我们也看到这种新的儒家的思想与时代的发展也是一种双向的互动的内容,在一方面这种儒家的思想丰富了社会的存在的思想,而在另一面社会的整体的发展也为儒家思想的存在提供了良好的保证。只有一个开放的社会思想的包容的力度才会得到增加,这是在80年代的一种很好的体现。社会的发展是离不开文学的发展的,文学的发展更加的离不开社会的发展。而且社会的思想的力度也深深的制约这文学的这种发展。隋抱朴的儒家的思想的也是在这一层面看到的社会的文化的一种显现。在80年代的寻根文学里我们不仅仅看到的这种对儒家思想认同的一种,这仅仅是当时的一个某方面,也是寻根中对社会的发展进行儒家解释的一部分,许多的作家还把社会的发展的看到的是道禅文化,还有楚文化等等。这些都是对社会发展的合理的解释,这也无疑构成了寻根文学的多元化的发展。

二、隋抱朴的儒家思想与自己的深刻的矛盾性

隋抱朴是一个深受传统文化熏染的人。他的名字就来源于“抱扑见素,少私寡欲”的儒家教义。他从小将“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中国传统文化是最不讲人性的,把人的正常的视为消极的东西,把社会的理知规范视为神圣的完全积极的东西。在这样文化背景下的隋抱扑,注定了成为方面的悲剧人物。隋抱朴首先是一个人,就必然有人的七情六欲。妻子桂桂死后,小葵是第一个闯入他生命的女人,也是他一生钟爱的女人。面对小葵的约会,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他最终“突然转身向着河滩跑去了。他像要扑向一个什么东西,没命地奔跑,嘴里同时还发出谁也听不清的咕囔声。”从他的这几个动作,足可以看出他对小葵的情感是多么的强烈。之后,由于被小葵嗅过手掌,常常睡不着觉,要不就做梦有人来捧他的手掌,他曾无数次偷偷伏在小葵的后窗上。小葵经四爷爷点头嫁给李兆路,使得隋抱朴彻底失望,可他内心的渴念一分未减,受尽了折磨。在李兆路外出当盲流的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抑制不住内心火一般的热情找到了小葵。李兆路的意外死亡,给隋抱朴带来了堂而皇之接近小葵的机会,但是,他所受的传统教育使他充满愧疚,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情感要求。小葵盼望并期待着隋抱朴走进她的生活。一次在蓖麻地里的相见,小葵渴望抱扑能在众人面前堂堂正正地直面他们的关系,然而小葵失望了。正如书中所写的“:那一天,抱扑没有站起来,也许就在也站不起来了。”“爱是人性天国的核心,是这个王国中最活泼、最美丽、充满生命的根本因素”,然而抱扑与小葵的爱却走到了尽头,不是因为不爱,却因为抱扑的特定文化和特定性格。隋抱朴的心灵深处,强烈呼唤一种火一般的爱情。他有时表现出一股勇于进取的力量,一股往着高处涌流的狂奔不息的热血。但是,另一方面,又有传统文化留下的巨大投影,困扰束缚着他,一种儒家的教益充斥着他的内心。他的出身,他的原罪感,他所受的传统教育使他背离了自己的情感要求。他的内心世界充斥着矛盾,充满着各种可能性,使他有时倾向于情感的天平,有时又充满着自责、忏悔的矛盾心态。人类“缔造的文化体系,表现了人类对善的追求,但是,也处处有伪善的部分加在其中,与真实的善的追求形成对抗的力,因此,在人的文化欲求中,总是接受着祖先文化遗产的双重积淀,这种复杂的情况也使人的文化追求体系本身又有两种力的拼搏。”文化的虚伪成分无情地摧残着抱扑的身心,人为地强迫他熄灭自己的欲念。社会理知规范无情地征服了他的情感,这个征服的过程是充满着灵魂的惨烈的战争的。隋抱朴是一个意志力很强的人,他可以忍受形而下欲求的折磨而从形而上的欲求中得到些许满足,如苦思冥想。他有一种大爱之心,这使他往往陷于有所爱而不得所爱的深刻矛盾之中。闹闹,一个洼狸镇最妩媚的女人,她心中一直爱恋着抱扑。闹闹对抱扑的火热感情,抱扑这个充满大智慧的男人,他不可能感觉不到;但在几次心灵的颤动后,他以冷静的面孔,不敢直视的目光,面对这位活力四射的姑娘。小葵的再嫁,能否给他一次机会,做一次自己情感的主人,使闹闹不再成为第二个“小葵”呢?传统文化在隋抱扑的世界中,好象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这个幽灵断送了他一生的爱情,一生的个人幸福;但同时,也因为这个幽灵,使他怀抱“位卑未敢忘忧国”的知识分子情怀。从这一点上来看隋抱朴也是具有常人所没有的毅力,这也是儒家思想在内在的赋予他的坚毅的品质所在。

三、隋抱朴的儒家文化思想具有的现实的意义

隋抱朴的这种儒家思想对现在的社会具有着广泛的现实的意义。在现在的社会发展的今天,隋抱朴这种儒家的思想是我们所应该具有的,这有利于我们现在的社会的会更好的发展,因为儒家思想主要的行为是与人为善,这样我们在人际交往的过程中才能看到社会的发展的有利的一个方面。市场经济的发展使我们的社会已经改变得太多,这样的社会可能有利于经济的发展,但是从长远来看不利于人们的深层次的交往,隋抱朴的这种儒家思想的善良是我们的榜样。眼看到了自己家里的不幸,也看到了社会的不幸,这样在隋抱朴的身上就埋下下了善良的种子,看的不幸的事情多了就得到了自己内心的净化。这在巴金的身上也得到了很好的体现,这这方面无疑与巴金存在这很相似的方面,巴金在城墙上每天看见杀人,心中也就有了对社会更加深刻的了解。所以从这个方面来看,隋抱朴的这种不幸的发生也为其带来了观察社会的机会,也是一种心灵上的沉淀。人的生活经历这许许多多的事情,这种磨练也是对隋抱朴这种儒家思想形成的关键的因素,也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启迪。作家张炜为我们展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我们看到了时候的残忍,也看到了的无情的存在。这些深重的苦难都被隋抱朴所承受下来,善良背后的儒家思想的存在。此外在书中还有隋见素、隋含章、赵多多、四爷爷、隋不召等人物的描写,更加衬托了隋抱朴的儒家思想的情怀。也是作者要深刻表达的一种文化上的认同。粉丝厂的继续的发展,隋抱朴的接管也是一种儒家思想上的胜利。而且这种现实的意义上还表现为那种特殊的大爱,我们可以看出抱扑有一颗大爱之心,普度众生的大爱。而且除了大爱,他还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作为长子,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和爱心,在弟弟见素在城里得了绝症后,他来到弟弟身边的第一句话就是“见素,我来晚了,我该早来看你。我是老隋家的长子,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闯荡。我没有尽到一个大哥的责任。”一股浓浓的兄弟之情流淌出来;这些都为现在的人们的生活提供了良好的范本。

四、结语

隋抱朴的这种儒家文化思想的形成的因素与时代文学的发展有着很深的因素,我们在对其发展的过程要给予重视,看到隋抱朴的儒家思想的意义这些都是在现代的社会发展的所需要的,但是在《古船》中隋抱朴的这种儒家的思想与文学的发展的关系的表现的是复杂的也是多元的存在。我们看到了《古船》中的隋抱朴的这种文学与时代的关系不仅仅包括了作者张炜本人的因素也包括的儒家思想在千百年来存在的一定的基础所在。隋抱朴的这种儒家思想的表达充分的看到了《古船》所表现的儒家的含义,随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在现在的社会中我们再来读读作品,感受作品中的隋抱朴的儒家思想的表现会使我们现在的人们在激烈的市场经济的竞争中得到良好的沟通的基础。隋抱朴从一次次的扶缸的过程中,我们在前面有很多的不理解,但是用这种深层次的儒家的文化思想来解释就不难发现这之间的是隋抱朴的浓浓的儒家思想的表达。然而正是这种儒家思想也使最后隋抱朴有接管了自家的粉丝厂。我们对隋抱朴的逐渐的理解的加深的这种变化也恰恰表现了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儒家的文化。从文化意义的深层面上来看,隋抱朴已经完全的超越了自己作为一个隋家长子的形象,而是儒家文化的深刻的符号,有着一种特殊的社会的文化的意义。隋抱朴的儒家的思想的表达也是作家的合理的对社会的一种探讨。在这种社会探讨的背后是希望我们的社会更好的向前发展一种文化的心里的表达。

儒学文化论文 篇6

工业主义卷起的现代化浪潮以殖民主义的形式向全球推进,十九世纪的东亚也被卷入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之内,中国社会在被资本主义的触媒点中以后,就不可阻挡地向现代化演进,民族危机和社会危机的复合作用造成了被晚清国人称为「千年变局的历史新格局。

「千年变局的表现如下:第一,经济结构的变化,主要表现在工业化的激活和发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移植和发展;第二,社会结构的变化,如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形成,城市化运动的兴起,城乡差异的不断扩大;第三,政治结构的变化,新兴的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革命运动对封建半封建政权的冲击;第四,思想文化的变化,西方各种社会文化思潮突入或被引介到中国,形形色色的资本主义思潮和社会主义思潮风起云涌;第五,国际环境的变化,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向亚洲扩张,把中国也卷入其中,成为新的边缘,从而使现代世界体系在十九至二十世纪之交最后形成。

「千年变局给儒家中国造成的急剧变化是:儒家的宇宙观,如天道观(天道不变)、天人观(天人相通,天人合一);经济观,如义利观(重义轻利)、本末观(重本抑末);政治观,如内圣外王观、君权神授观、民本观;社会伦理观,如宗族家庭观、等级观、纲常伦理观;民族国家观,如天下观、夷夏观、华夷秩序观等;文化观,如中国中心(天朝上国)观,儒学权威论(孔子中心主义)等,都遭到了西学和现代化的颠覆,儒家在信仰和意识形态方面的统治地位被不断消解,从动摇走向失落,从中心滑向边缘。 (二)儒学的生命力与现代化

现代化给儒学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是空前的,对儒学来说,能否创造性地响应现代化带来的挑战是儒学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儒学的生命力端赖儒学的中国境遇和它的创新精神。

儒学的生命力所在:第一,儒学毕竟是中国民族文化的主体,有着深厚的历史和民族心理渊源,不是能够轻易地、简单地予以拋弃的,作为文化传统,它并不是死亡了的东西,而是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和不同的程度活在国人的心中,形成国人独有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第二,儒学的大一统思想和关于文化中国的观念,曾经是中华民族在悠久的历史长河里得以传存和凝聚的思想武器,对于今日中华民族的再生、崛起和凝聚有不可估量的作用。第三,儒学作为一种道德哲学和伦理规范,对于今人处理人与自我、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世界、人与自然等各种复杂的关系仍然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国际发展伦理学对这一点尤其关注。其「以人为本的思想受到世界的瞩目。第四,儒家的忧患意识和经世传统决定了儒家对社会和时代有其不断调适的一面,儒家思想中的原教旨意识并不强,而这正是儒家历二千年而不绝的活力所在。面对新的现代化语境,儒学的转型是儒学生存的必要条件。

现代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表现为西方化和现代化的合流,当时全世界大概只有西方真正地实现了现代化,而广大的第三世界尚未形成,依然是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殖民地、半殖民地。现代化似乎只有西方一种模式,而西方也似乎是个铁板一块的整体,尽管西方内部发生了长期的争夺殖民地和世界霸权的战争。因此,在西方洞开中国国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国人对西化和现代化的概念是笼统而含糊的、是不加分梳的,激于民族情绪的儒家对西方的抗议是不加区别地对西化和现代化一概反抗。在「现代化共识形成以前的中国大抵如此。「现代化共识形成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没有别的先例可循,也没有甚么发展经验,中国仍然是学习欧美模式或苏联模式。中国的现代化长期在这两种模式中摇摆。在80年代以来,我们才真正开始探寻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

当然,儒家从洋务运动以来就在「中体西用的旗帜下开始了对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的理论与实践上的探索,张之洞、康有为、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是其中较为系统的中国特色现代化理论。其理论各有其特殊的历史境遇,张之洞的理论随清廷灭亡而破产,康有为的理论因清廷镇压而失败,梁漱溟的理论只是一时之计,其实现也局限一隅,并因日本侵略而终至中断。 二 西化与现代化:儒家的双重反抗 (一)儒家对西化的反抗

从中国近现代的历史发展来看,儒家对西化的反抗经历了一个由全面反抗到部分反抗再到无力反抗的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但同时又是一个从自发反抗到自觉调适的过程。反抗与调适是一体两面,逐步蜕变的过程。

儒家的反抗,我们认为大致经历了以下五个阶段:十九世纪40-60年代的「夷夏大防时期;60-90年代的「中体西用时期;十九-二十世纪之交的「托古改制与「古学复兴时期;以「打倒孔家店、「全盘西化著称的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时期;此后的「新儒学时期。其实,儒家反抗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调适。因此,儒家的反抗过程也就是儒家的调适过程。

第一阶段,两次鸦片战争之间的约二十年,儒家是以「夷夏之辨、「夷夏大防而试图对西化实现全盘反抗。即使是平时留心时务、重视了解西方情况的梁廷枏也仍然抱着「反求胜夷之道于夷也,古今无是理1的陈腐观念。林则徐、魏源、冯桂芬等人的「师夷长技、「采西学、「制洋器只是这些陈腐观念中的思想孤岛。甚至连他们也没能够坚持到底。更没有冲破「夷夏大防的文明分野。

第二阶段,随着西方殖民主义对中国侵略的深入,中国的民族生存压力日益加大,要求西化的声势愈来愈强,儒家的反抗就不得不以「中体西用的调和形式出现,产生了如曾国藩、张之洞这样的儒家洋务派。他们对西方的工业、科学技术网开一面,而对西方的政治制度、伦理道德、思想文化仍然不愿意吸纳。但他们对拒绝任何外来东西的儒家顽固派进行了坚决斗争。在60年代的京师同文馆招生问题上,在80年代的修筑铁路和派遣留学生问题上,都一再看到儒家洋务派与顽固派的激烈交锋,充分体现了儒家洋务派义无返顾的现代化选择。顽固派以「夷夏之辨为防身武器,以「奇技淫巧看待西方的科学技术,以「异端邪说看待西方的思想文化,以「败坏人心危言耸听,并且把抵制西学提升到反抗「以夷变夏的民族主义高度。洋务派则以「西学中源(关于「西学中源下文有专门论述)和「礼失求诸野2为理论武器,以「中体西用为「富强纲领,从「利国利民的实用主义角度来看待西方的工业和技术,以「徐图自强来推进中国的经济技术现代化。在这一期里,大学士倭仁属于儒家反抗的中心人物之一。在京师同文馆招生之争中,以坚决反对京师同文馆招收科甲正途人员「师事夷人学习天文算学而著称,其立论的依据主要有两点:一是「立国之道在「人心,不在「技艺;二是学习天文算学「何必师事夷人,本国「必有精其术者。3其高调、迂腐和强词夺理历历可见。

第三阶段,当甲午中日战争及其《马关条约》和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及其《辛丑条约》严重威胁了中华民族的生存地位的时候,由于中国民族危机的空前高涨,儒家中的维新派与革命派,如康有为、章太炎、刘师培等人就开始用西学来包装(包装即武装)儒学了(以西学诠释儒学),康有为的「托古改制(以「孔子改制、「公羊三世说傅会西方的「维新论、「进化论和「宪政民主体制),章太炎、刘师培等人的「古学复兴(以「发扬国粹、「古学复兴、「激励种姓来与西方的「文艺复兴等价,以中国的民本思想傅会西方的「民约或「民主思想)就是这种产物,但这一包装的结果却使儒学缓和了与西学的矛盾,为西学的长驱直入打开了大门,西方的政治制度、伦理道德、思想文化终于以儒学的面孔,或者说以中国民族文化的面孔出现在国人的面前。儒学不再顽固地反对「欧化,而是反对「醉心欧化4。如「古学复兴运动。至此,儒学对西化的消极反抗业已为积极融合和调适的倾向所取代。这也为即将到来的「全盘西化论张目。

第四阶段,袁世凯、张勋之流的「帝制复辟、「尊孔读经运动终于触发了规模空前、不可遏制的「打倒孔家店、「全盘西化的思想文化潮流。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这股思想文化潮流对儒家思想的阴暗面予以最深刻的揭露和批判,儒学的神圣地位轰然倒塌,从此传统儒学基本衰歇,适应现代化潮流的新儒学开始了它漫长的重建过程。杜维明认为,袁世凯、张勋之流的儒学「复兴运动只是对儒学的「内部腐化,谈不上对儒学的任何积极意义,反而进一步「污染了儒学的「象征符号,致儒学于「万劫不复之地。儒学的「反抗遭到了「民主与科学以及「全盘西化的迎头痛击。儒学被彻底地「破坏和「解体。儒学的正面「反抗终于全面衰歇。恰恰在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这股「全盘西化的激进文化思潮汹涌澎湃之际,却有着「儒学救西思潮的异响,辜鸿铭、梁启超、梁漱溟就是其中的主要代表。而其中又以特别精通西学又偏执中国文化、拖着长辫子的辜鸿铭最为引人注目。辜鸿铭一生的主要著作多用外文写成或通过外文保存下来。他最有影响、也最能够反映他思想风貌的著作是《春秋大义》(又名《中国人的精神》),1915年北京每日新闻社首版,1922年北京商务印书馆重版。辜鸿铭的中国发展观不包括社会改造,不包括物质建设,不包括科学的进步与发展,而仅对既有文化怀眷恋之情,行绝对保护,实乃滑入「文化保守主义狭隘轨道。正因为此,他对中国落后的农业文化,不置一词,对在中国实现物质生产现代化与文化的现代化不那么感兴趣,相反倒认为西方为科学所误,为商业所误。他在分析第一次世界大战原因时,片面地将大战原因归结为西方的商业。他说:商业精神笼罩世界各地,尤以英美为最,它构成当今世界的大敌。他认为,今日世界最大的敌人是体现在人们身上的商业主义精神,而不是普鲁士的军国主义。这种「由自私而形成的商业精神造成了强权崇拜和军国主义,最终引发世界大战。他对当代西方文明有责备之意,对中国文明备具有爱心,以至「爱屋及乌,对其中的糟粕也爱顾不弃,对中国文化明显的偏袒与护短是他的中国文化观的一大特色。

第五阶段,「五四以后,尤其是在30-40年代以及80-90年代,「新儒学开始了对西化和西学的「创造性响应时期。「新儒学对西化的反抗不再正面相碰,而是迂回包围,他们反对的是「全盘西化,而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西化;反对的是照搬照抄的西化,而不是有创造性建设的西化;他们更不反对西学,甚至精通西学,反对的只是对西学的肤见和盲从。「新儒家和同情「新儒家的往往是那些学贯中西的人,如冯友兰、陈寅恪等,还有70-80年代以来的大批海外华人学者。他们立足于深厚的中国本土资源和特殊的中国语境,对西学做「为我所用的吸纳,开始了对被彻底地「破坏和「解体的传统儒学做艰难的「接续和重建工作。从传存民族文化和提升民族精神的角度来看,这种「接续和重建是极其必要的。儒学与现代化的调适是个长期的过程。儒学调适的实现既有赖于我国现代化的成功,也可能会对我国现代化的本土特色做出自己的贡献。

儒家对西化的反抗主要与民族主义和近代中国民族国家的形成关联着,其反抗有充分的正义性,由于西化与现代化纠缠不清,更何况当时的西方现代化也还在探索之中,现代化还没有表现出多样化的模式,西方殖民主义并没有以良性的现代化面孔出现,而是一味地恃强凌弱。因此,反对西化的后果引来的是连带现代化也一起予以反对。不过,当儒家对西化的反抗造成的社会效果并不是中国的富强独立,反而引来空前的民族危机的时候,这种悲壮的反抗就被救国浪潮席卷而去,儒学与西学的调适成了儒学惟一的选择,而对西学认识的不断深化的结果是,现代化与西化被国人逐步地分离开来了。二十世纪30年代关于是「本位现代化、还是「全盘西化(或胡适修正后的「充分世界化)的大论争,就是国人试图分离西化与现代化的一个尝试,也是理性地探讨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开始。 (二)儒家对现代化的反抗

实现现代化乃是全世界落后民族,包括中国,走向近代过程中本应直面对待的最大的时代课题。儒家毕竟诞生在典型亚细亚生产方式的农业中国,因此它的理论体系浸透了农业主义思想,以农业主义的眼光来看西方挟坚船利炮而来的工业主义,自然有点格格不入,更何况中国对西方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对西方的发展并不了解,当初的抵触情绪在所难免。一部中国近代史(1840-1949),儒家对工业现代化的抵制和反抗从未真正停止过,不过在五四以后的反抗愈来愈力不从心而已。从20年代到40年代的要不要工业化的大论战是为足证。

儒家对现代化的反抗主要表现在经济层面的反对工业化、政治层面的反对民主化、文化层面的反对向西方学习。

儒家对工业化的反抗是最先被突破的,那是在「师夷长技和「中体西用的洋务运动时期,当然,国人要形成对工业化的共识,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五四对儒家全盘否定,对民主与科学极力弘扬,对西方的物质文明也都向往,但国人对西方物质文明的弊端不是没有顾虑的。从十九世纪20年代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中国还在要不要工业化的论争旋涡中打转。新中国建立以后,这种共识才最终形成。

对政治民主化的突破是在维新运动,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更是把「民主写在自己的旗帜上。「民主共识经过「五四的洗礼已然形成。似乎民主的实践转眼可期,但民主却离我们非常遥远。其实是「民主共识虽然在知识分子中形成,对民主的立即推行却并不抱有同样的共识。对民主的精神和实质也并不完全理解,毕竟我们的民主文化异常缺乏,我们的生存环境也异常恶劣。现代化所需要的急行军和强行军也于民主有碍。民主化还是我们一个预期的目标,也是一段艰难的过程。

文化层面的向西方学习是与技术现代化和工业现代化的突破同时的,但文化由外缘向内核的突破却与对民主化的突破一样是个长期的过程。我们对于向西方文化学习长期以来有不少不可接触的禁区。就是在纯学术的层面上也是如此。「中体西用的思维至今还在一定程度上萦绕着我们的学习和思维。 (三)儒家内部的「反叛及其政治反抗 1 儒家内部的「反叛

中国儒家思想历来有一种经世传统,当时生了变化的时候,儒家思想也随之发生一定的适应性变化。而面临着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历史的「千年变局,儒家思想内部也酝酿着由缓慢到急剧的变化。

鸦片战争以前,儒学内部相互攻讦,汉学琐碎,宋学空疏。有识之士都不满意。鸦片战争以来,主张「内期立身,外期辅世、「守道救时5的程朱理学有所「复兴,代表如唐鉴、曾国藩等;继之而兴的是主张「更法、「变古、「改制的今文经学,如龚自珍、魏源、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唐才常等;最后「复兴的是力主「以尊孔振儒为名,以保华攘夷为实(孙诒让)、「以国粹激励种姓(章太炎)、呼唤中国式的「文艺复兴运动──「古学复兴(刘师培)的古文经学。中国近代史上的洋务派、维新派、革命派恰恰与儒学三派的蜕变有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洋务派、维新派、革命派正是儒学现代化的结果,是儒学内部在「西学和民族危机的双重作用下的「反叛和「裂变。此后的「新儒学已经对「现代化达成了某种「共识:要「现代化,但不要「西化。这与「五四运动对儒学的全盘否定和彻底批判不无关系。「五四运动对儒学的大扫荡,使得全国知识分子群趋「西学,「西学即「新学,而不加审查。「新儒学对西学的态度是宽容和严峻并存。「西学的本土化是「新儒学的最高宗旨。「新儒学的登台是儒学内部「反叛、「裂变和「回归的产物。 2 儒家的政治反抗

面对民族危亡,富有经世传统、积极入世的儒家开始了它的「救世攘夷历程,不仅在文化上进行反抗与调适,而且进行了一连串的政治反抗,以期把中国引上「自强、「求富的发展轨道。

先有号称「同光新政的「洋务运动,这是对儒家顽固派完全地、不加区别地抵制西化的反抗,也是对两次鸦片战争后殖民主义对中国从沿海到内地的全面侵略的反抗。接着又有史称「百日维新的「戊戌变法,这是对儒家洋务派仅仅满足于学习西方工业技术而不了解西方的真正富强之源的反抗,同时是对日本等帝国主义国家妄图瓜分中国的反抗。再下来有「辛亥革命。号称「国粹派的一批资产阶级革命家,一方面宣称要「排满革命、「保华攘夷,另一方面主张「用国粹激动种姓,增进爱国的热肠。「国粹重光、「古学复兴溢于言表。他们对满清政府已然绝望,对中华文化却满怀信心。当然,他们已经不再是传统的儒家了,儒家的政治反抗因「辛亥革命而降下了帷幕。 (四)儒家外部的反「反抗与传统儒学的消亡 1 儒家外部的反「反抗

儒家对西化的反抗在遭到儒家内部的「反叛和政治反抗之后,也遭到来自儒家外部的强烈抨击,即反「反抗。一是西学对儒学的排斥以及西方殖民主义势力对儒家的抵抗和镇压;二是中国的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想对儒家的猛烈开火。

西学的传入有两种途径:一是中国政府和国人对西学的主动吸收,如政府对外派遣留学生、组织人员翻译西书,开设新式学堂,聘请外国教习,国人主动出国留学、译书,等等。二是西方传教士对西学的推介和西方教会在中国的办学等。西学对儒学有一种内在的压迫感和排斥性。未摆脱「欧洲中心论时期,尤其如此。

西方殖民主义势力对儒家的压制主要表现为对中国「反洋教斗争和「义和团运动的抵抗和镇压,尤其是在「义和团运动之后,儒家顽固派遭到毁灭性的惩罚。

自由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想对儒家的猛烈开火从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开始。胡适和陈独秀在其中颇有代表性。虽然二者思想异趣,然皆倾心于「全盘西化。陈独秀主张颠覆儒学的「思想强权,彻底改造「国民性,胡适醉心「全盘西化,主张「一心一意地世界化。从此一路下来,旧儒学彻底消亡,「新儒学也被挤到了边缘的地位。 2 传统儒学的消亡

传统儒学的消亡是儒家内部「反叛、外部反抗和一系列的政治运动和社会革命的产物。传统儒学的消亡是指传统儒学象征符号的消亡。标识传统儒学身份的象征符号,包括「天人合一、「天不变,道亦不变的哲学观;「君权神授、「纲常伦理的政治观;「重义轻利、「重本抑末的经济观;「华夷之辨、「儒学独尊的文化观,逐渐被各种西方传来的新思想侵蚀或取代。「人文主义、「社会进化的哲学观;「自由民主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政治观;「工业主义、「市场主义的经济观;从「全盘西化到「多元现代性的文化观在近现代中国不断地成长着,填补和取代传统儒学原有的地位。 三 本土化与现代化:儒家的调适(一)民族危机与早期的调适 1 早期的调适

「新儒学产生之前的儒学调适,我们称为儒学的早期调适。大体经过以下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两次鸦片战争之间(十九世纪40-60年代),儒学虽然有了「师夷长技的思想,但相对「夷夏大防思想来说,那只是「沧海一粟。严守「夷夏大防的儒家知识分子占绝大多数。就是主张「师夷长技者如林则徐、魏源等,我们也不可说他们就没有了「夷夏大防思想。因为他们所指称的「夷之长技,仅仅是战舰、火器、养兵练兵之法,再加上量天尺、千里镜、龙尾车、风锯、水锯之类。

第二阶段,洋务运动期间(十九世纪60-90年代),儒学调适的进程明显加快,对西方的认识已经实现了由「夷到「洋或「西的突破。不论儒家顽固派,还是开明派,都不得不从不同的角度试图去观察和理解「西方、「洋人和「西学了。顽固派在不断地、甚至急剧地发生分化,同样洋务派也在不断地分化着。顽固派蜕变为洋务派,而洋务派又向维新派蜕变,维新派甚至在向革命派蜕变。正视西学,实现西化,在不同的层次上化为他们的政治行动。日趋主流的洋务派在与西方正式交涉,引进西方技术,开办现代工业,创办新式学堂,编练新式军队,派遣留学生,翻译西方书报等各个方面,都开始了现代化进程,除政治方面触动不大以外,其它方面的变革是深刻的。相对于中国这样的东亚文化内核型大国而言,转型的难度是极其大的6,洋务派的贡献不可埋没。虽然洋务派抱着「中体西用的态度来实行儒学的调适的,但这种调适的实际效果确是社会的深刻变化,为维新派和革命派的登台,准备了极好的条件。

第三阶段,从维新运动到五四运动(十九世纪90年代-二十世纪初),儒学的调适出现转型,开始了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新时期。康有为、梁启超、刘师培、孙诒让、章太炎、甚至孙中山等,都在试图用「西学来重释「儒学,国人往往称其为「比附,严格说来,「比附说是不确切的。「诠释说更为可取。他们的「诠释趣旨在于以民族主义为底蕴去吸纳西学,或者说,他们是把异己的「西学置于可认同的「中学范畴,以减轻「中学对「西学的「排异反应。这时中国还没有经过五四洗礼,各种西学思潮涌入中国,纷繁叠出,国粹文化处于显要地位,无政府主义业已冒头,马克思主义也开始播入中国。各种西学思潮纷陈己见,从不同的角度参与了对「中学的诠释,以西学诠释推动的「国粹重光、「古学复兴运动,被国粹派宣称为「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 2 早期调适的特点

早期调适的特点大体说来有:第一,对西学的认识既不全面、深刻,也不冷静、客观,尚未认同西学,对西学有严重的排斥和排异。第二,儒学的现代化过程就是儒学与西学的调适过程,调适的进程是愈来愈呈现加速的趋势。第三,儒学与西学的调适过程是一个不断地由儒学外缘向其内核深入的过程,第四,「中体西用是儒学调适的基本方式、基本指针和基本纲领。 (二)「现代化共识的形成与儒家的调适 1 「现代化共识的初步形成与儒家的调适

儒学的「现代化共识初步形成于五四运动。五四运动前后对儒学的大破坏、大解构,促使知识分子激情高昂地宣传西学,主体是「民主与「科学,社会主义(后来是马克思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两大主要思潮,自由主义此时还是主流。陈独秀和胡适是其中的旗手。虽然「现代化作为一个新词还要到三十年代使用,但儒学的「现代化共识(我们指称的「现代化共识是指儒学已经放弃了对西化和西学的全盘反抗,对西学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亲和和认同,决定在中国本位的基础上去吸纳西学,承认西方的优点和长处,但要求西学适应中国的特殊国情,这就相当于提出了要「现代化但不要「西方化的思想)已经基本形成。(不过,在三十年代,系统的、有影响的现代化理论尚未形成,「现代化还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和实践影响有限,而且实际针对的乡村改造,不是一个全面的现代化理论)原因是,经过五四的洗礼,传统儒学业已完全丧失了号召力,西化思潮已经广泛地播入知识分子之中,「新儒学的建设者只好借助于「西学的本土化来号召人心,从20年代到30年代,经过几次大的论战(包括20年代的东西方文化论战,30年代的中国现代化道路论战,本位文化与全盘西化论战,从20年代直到40年代的工业化与农业化论战),儒学的「现代化共识得到进一步的淘洗,儒学得以抗衡西化的武器就是「中国本位或「本土化。对西学的「物质武器,儒学已经基本上放弃了抵抗,对西学的「精神武器,儒学还在顽强地抵抗着。但随着「新儒学建设的推进,「西学与「中学的「精神资源也在走向融合。最终呈现「和合会通和「创造性转化的新面孔。

五四以来的儒家调适新时期大致可分成三个时期。

第一时期,从1919年到1927年,是儒学的解体时期。儒学遭到全面批判,旧儒学走向消亡,儒学发生重大蜕变,「新儒学开始萌芽和成长,儒学的解体派(「破坏主义者)和重构派(「建设主义者)同时登台,自由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是儒学的主要解体派,「新儒家和文化民族主义者是儒学的主要重构派。儒学破坏与儒学建设交相辉映,形成学术争荣之局。由于先进的知识分子力主先破后立,因而儒学破坏派占据主流。他们积极输入儒家稀缺的自由、民主与科学资源,高扬着思想启蒙的精神。但他们对传统全盘否定、对西学完全照搬的做法,又暴露了他们思想和行为的机械,有着严重的「启蒙心态7(惟物质主义或物质利益至上论、惟科学主义或科学万能论、人类中心主义或人类万能论、竞争与进化中心主义或社会达尔文主义等,是严重的「启蒙心态,「启蒙心态是「启蒙精神的极端发展形式或变态形式)。对文化深层的心灵建设关注不够是他们的致命缺陷。儒学的建设派也在这时顽韧崛起,为了接续民族文化的命脉,重寻民族文化的老根,他们积极呼唤和致力儒学的新生,但不可否认,儒学破坏的声浪汹涌澎湃,儒学建设的辨说几至湮没。此时,儒学的「现代化共识(要「现代化,不要「西化)基本形成。

第二时期,从1927年到1949年,是儒学的建设时期。从总体上看,儒家解体派的批评声浪已经削弱,虽然还有因陈序经发表《中国文化的出路》而引发「中国本位与「全盘西化的再次论战,但儒学的解体派已是强弩之末,接续传统,重建传统,甚至复兴儒学的观点已经普及于世。儒学的建设派已经从后台转向前台,由弱势渐趋强势。「新儒学的系统建设已经开始,「新儒学的理论体系流派纷呈。梁漱溟的儒家现代化理论──「乡村建设理论、熊十力的「新唯识学、冯友兰的「新理学、贺麟的「新心学、钱穆的「新国学等「新儒学流派已然成形。1932年熊十力删定《新唯识论》。1934年冯友兰刊《中国哲学史》,接着有1939年的《新理学》、1940年的《新事论》、1943年的《新原人》、1945年的《新原道》、1946年的《新知言》、1948年的《中国哲学简史》(美国版)等问世。1938年贺麟发表《知行合一新论》,创「新心学。钱穆1928年成《国学概论》,1937年成《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1940年成《国史大纲》。与此相呼应,学术界要求发扬中国文化传统,关注中国文化精神,建设中国新本位文化的呼声不断加强,如1935年1月10日王新命等十教授发表的《中国本位文化的建设宣言》。国民党政府也发起了所谓的「新生活运动。抗日战争以来,以传统文化凝聚民族精神的要求,愈加导致人们对传统文化的认同和回归。

第三时期,从1949年至今,是儒学「融和性再重构时期,这一时期还远未结束。80年代以前,中国大陆对儒学的态度是政治取向的、是异常严峻的,儒学基本上没有栖身的余地,「破四旧和「批孔运动使儒家命运更是雪上加霜。在高校也只是被批判的对象,没有对其进行学理性的研究,更没有信仰的同情,虽然在精神层面上,中国人的儒家心态并未得到超越。在海外,尤其在港台,儒学保留着一份席位,但花果飘零的局面并未得到改观。随着国民党政权在大陆的溃败,港台的自由主义对开始了对儒家新的攻击,大破坏又空前高涨。在这种严峻的生存环境中,「新儒学的提倡者和同情者,夹在传统和现代之间,从事儒家传统的艰难接续和创造性转化。杜维明、余英时、牟宗三、徐复观、唐君毅、方东美、林毓生、金耀基、成中英、刘述先等人从事的正是这样的工作。在80年代以后,随着大陆改革开放政策的推行,思想解放和文化交流的结果是,儒学又从海外回到大陆,海外儒学对大陆儒学起到了激活和换血功能,儒学的「合和性建设重新激活。大陆「新儒学也发出声音,如蒋庆、盛洪等。二十一世纪以来,儒学的「一阳来复似乎可期。国家领导人在各种公开场合已经表示了对儒家传统的同情理解。当然,我们不可能再做新时代的韩愈、朱熹,接续儒学道统,让中国重回儒学世界。我们也不太可能全盘西化,遂了西化派的心愿,一成不变地沿用西方的制度文化与人文态度。我们也不可能全然认同佛教要义,来个佛教复兴,是中国成为佛教国家。中国文化建设的前途只有一个,在对传统进行再重构的前提下,进入文化融构的新时代,完成文化融构的光荣任务,建设别具特色的中国新文化。我们当然要发扬儒学的真精神,超越儒学的旧形态,使儒学在中国文化大融构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2 儒家调适的新特点

五四以来儒家调适的新特点如下:第一,传统儒家彻底消亡,新儒家不再全盘地、盲目地抵制西化和西学,相反,新儒家恰恰喜欢用西学的各种概念和范畴来诠释儒学。第二,新儒家在对传统儒家的批判的同时,重点在于接续儒家传统,但由于对儒家的偏爱,对儒家的深度反思往往不足。第三,尽管「现代化共识形成以来,中国人要求建设「中国本位或「中国特色的呼声愈来愈强,对传统文化的态度也愈来愈理性,但儒家的命运并未得到改观,相反,对儒家厌恶情绪未能摆脱,对儒家的政治批判反而愈来愈严厉。似乎谁对儒家略有同情,就是思想保守的表现,就是中了封建余毒。知识分子对儒家的态度并未改观,政治批判压倒了学术反思。如杜维明所观察到的:「『五四以来的困境是:该拋弃的没有拋弃,该继承的没有继承,该引进的没有引进,该排拒的没有排拒。8第四,儒家调适的根本走向,在1949年以前是走向自成独立的体系,形成系统的新儒家理论,如「新理学、「新心学、「新唯识论等;在1949年以后总体走向是融入其它的思想之中,或者说化解于无形(当然不否认有个别的系统理论)。种种「会通论、「和合论、「融构论为此做了注脚。 3 儒家调适的动因

关于儒家调适的动因,我们认为主要是两大压力:第一是民族主义压力,即民族危机不断强化的外在压力。随着西方殖民主义势力对华侵略不断升温,儒家内部的「经世意识、「忧患意识、「反叛意识和「抗议精神得到张扬。儒家是入世的,又是民族文化的重要认同来源,儒家在民族危亡和认同危机的双重压力下,只有实现自身的蜕变,才能实现对自身的超越,实现对西学和现代化的调适。而只有实现了对西学和现代化的调适,儒学才有可能为自己创造继续存在下去的条件。第二是工业主义压力,即生产方式与经济结构变迁的内在压力。工业主义自18世纪以来就「以动力横决天下,与之相伴的自由主义和市场主义也横行世界。由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内在逻辑和成本优势,任何民族国家都没有逃脱资本主义的网笼。以农业主义立论的儒家思想只有在工业主义基础上实现「创造性转化才有根本出路。 4 儒家调适的性质

儒家的调适,从其本质意义上说,是革命性的,是由以农业主义立论过渡到以工业主义立论。当然,其立论不仅要遵循工业主义的逻辑,还要注意避免工业主义的陷阱,如过度的物质信仰,过度的外在诉求和人的异化。因此,儒家的解体派(即破坏派)和建设派(即调适派)之争,并不是传统语境中的前进与倒退的意识矛盾,更不是「革命与「反革命的思想斗争,而是共同希望中国发展的先进知识人在如何适应新时代,建立甚么样的新文化问题上的内部争执。

(三)儒家调适的方式、方向与前景

1 儒家调适的方式

从儒学现代化的整个历史进程来看,儒家调适的方式至少不下十几种,大体上包括:「西学中源、「中体西用、以「西学释「中学、「中西会通、「全盘西化或「充分世界化、「接续主义、「本位文化、「创造性转化、「合题、「解体与重构、「西体中用、「和合等。以下对这些调适方式进行简要的介绍和评论。

(1)「西学中源

儒学与西学调适的第一种方式是「西学中源论。这种观点认为「西学本出于中国,只不过是因为后来的种种情况导致失传或者走向歧异,中国人学习「西学不过是本着「礼失求诸野的态度,「以中国本有之学还之于中国。9此中的「西学一开始主要是指西方的历法和自然科学技术,后来的维新派与革命派把它扩大到西方的人文社会科学、政治法律制度和政治法律思想,即「西政、「西法等。

「西学中源论产生于明末清初的中西文化交流之际,鸦片战争以前持这种观点的有黄宗羲、张廷玉、阮元,甚至康熙皇帝等。这种学说的产生可能是出于向西方学习而又不得不保持「天朝尊严的认同需要,是一种进取心理和虚骄心理的混合物。也是对认为向西方学习是「以夷变夏的陈腐观念的理论响应。是保守的民族主义和开放的民族主义两种不同的观点的初次理论交锋。

鸦片战争以来,那些开眼看世界的先驱、儒学的洋务派、维新派、革命派相继利用「西学中源论作为引进、传播、学习西学的理论武器。如梁廷枏、林昌彝、冯桂芬、王韬、奕欣、郑观应、黄遵宪、汤震、陈炽、薛福成、王之春、郭嵩焘、曾纪泽、康有为等。当然,他们应用这种武器有一个从自发到自觉的过程,「西学中源论作为儒家思想与西方现代思想的初次调适肯定是不科学和粗糙的,它的确没有看到或者说不愿看到「西学与「中学的本质区别,还试图去抹杀这种区别,但却不可指责其为迂腐和傅会。「西学中源论完全把「西学和「中学等同起来,把「西学视为「中学西传后的「回归,使「西学俨然以「中学的面孔出现,其实大大抬高了「西学的地位,极其有利于「西学在中国的传播。这种理论使得「西学即使在企图闭关锁国的清代也得以流传。「西学中源论最终演化为「维新派、「国粹派(或「革命派)和「新儒家的「中西会通论和「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思想。

(2)「中体西用

「中体西用论,是近代中国流传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一种儒学调适理论,也是近代以来第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系统的现代化理论。它在近代中国有各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如「中道西器、「中本西末、「中主西辅、「中内西外、「旧体新用、「中国精神,西方物质、「中静西动等等。「中体西用论的大致观点是,儒学或「中学、「旧学偏重「穷理、「身心、「伦常名教、「道德、「义理、「精神,「西学或「新学偏重「格物、「富强之术、「艺事、「世事、「机器、「物质,因此要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为本,西学为末;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体西用论是由鸦片战争后先进的中国人迫于西方的压迫而产生出来的「赶超西方的一种现代化理论,源于林则徐、魏源的「师夷长技论。洋务运动之时,形成系统的学说。由于洋务运动在全国的展开遭到儒家顽固派的驳议和抵制,「中体西用论是作为儒家开明的一派响应儒家顽固派的驳议的理论产物和理论武器,也是作为儒家洋务派和维新派(维新派的「中体西用论已经蜕变为「以西学诠释中学的思想,性质上与洋务派的「中体西用论已有根本区别)向西方学习的有关目标模式的指导纲领。冯桂芬、王韬、薛福成、王文韶、沈毓桂、张之洞、康有为、梁启超等人从不同的角度对它进行了阐释。其中以张之洞的《劝学篇》的阐释为最系统,也最有影响。这种理论最终被「中西会通论取代。

(3)以「西学释「中学

以「西学释「中学的思想蜕变于「西学中源论,是一种将西洋学说中国化或儒家化的尝试。最早进行这种常识的著名人物是康有为。他用西方的「进化论来解释儒家今文经学中的「公羊三世说,用资产阶级政治学说来解释「孔子改制。孙诒让和刘师培也是用西方宪政民主体制和宪政民主思想来解释中国儒家经典和传统的代表人物。孙诒让在《周礼政要》(1904)中系统地用西方政治学说来诠释周代的政治,他以西方的议院制度解释周代的三询之法,以西方的陪审制度来解释周代的三刺之法,以西方的学校制度来解释周代的国学、郊学、乡遂之学,等等。他认为「《周礼》一经,政法之精详,与今泰东西诸国所以致富强者,若合符契。因此,「华盛顿、拿破仑、卢梭、斯密亚丹所经营而讲贯,今人所指为西政之最新者,吾二千年之旧政已发其端。10刘师培与林獬合编《中国民约精义》(1903),用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的《民约论》中的相关观点来解释中国传统的「民本、「人本等儒家思想,而且和康有为、孙诒让一样,用西方的议会制度来诠释《周礼》里的政治制度。柳诒征在《中国文化史》一书在不少地方也是以西方文化来诠释中国文化的。中国近代的文化民族主义(文化重建主义)者多有此特点。

「维新派、「革命派、「新儒家和各种文化民族主义者以「西学诠释「中学的行为意在减轻中国现代化变革的阻力,试图把中国传统文化变成中国现代化的助力,这的的确确是有积极意义的。但同样存在负面因素,对中国大力引进西方的民主资源起了一定的遮蔽作用。当然,批评他们牵强傅会的人很多,但这种批评其实是不到位的,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在进行中西文化的历史比较,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西学的中国化。从现代化所需要的「民族凝聚、「文化认同和「社会整合的角度来看,其积极意义远大于消极影响。

(4)「中西会通

「中西会通论的形成与「西学中源论同时,都在明清之际中西文化交流期间。不过,从逻辑上来看是先有「西学中源论,后有「中西会通论。「西学中源论应对的是「夷夏之辨论,解决的是中国要不要向西方学习的问题;「中西会通论解决的是如何向西方学习的问题。

但是,仔细分析,情况又没有这样简单,「西学中源论其实既解决了中国要不要向西方学习的问题,也同时解决了如何向西方学习的问题,否则它就谈不上是儒家对西学的一种调适方式。「西学中源论既然认为「西学只是「中学西传后的「回归(所谓「礼失寻诸野之意)而已,那么,只要像学习「中学一样学习「西学就够了,不存在特殊的调和方式和学习方式。而「中西会通论却存在着「西学和「中学有别的「中西之见这个前提预设,在近代中国,这个前提预设还非常坚固。

近代以前,学者梅文鼎对「中西会通论有系统的阐述,他说:「法有可采,何论东西;理所当明,何分新旧,在善学者知其所以异,又知其所以同。去中西之见,以平心观理。……务集众长以观其会通,毋拘名相而取其精粹。11不过,近代以前的「中西会通论针对的是「西学中的历法和自然科学技术。近代以来儒家学者的「中西会通论则把会通的范围逐步扩大到整个「西学与「中学。如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刘师培、梁漱溟、熊十力、冯友兰、杜维明等人都在大力推动「中西会通和「文明对话12。其中康有为为儒学与「西学的「会通确定了基本原则:「泯中西之界限,化新旧之门户。13冯友兰主张「合题14,杜维明提出「深度反思15和「继承启蒙精神,超越启蒙心态16,盛邦和主张「解体与重构17,张立文提出「和合学18,也从不同的角度提出了中西会通的思路。

(5)「全盘西化或「充分世界化

在中国近代史上,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学,持尖锐的批评态度,公然主张「全盘西化或「充分世界化的著名学者是胡适。陈序经也持相同态度19。

1929年在《中国基督教年鉴》和1935年6月21日在天津《大公报》胡适先后撰文《中国今日的文化冲突》和《充分世界化与全盘西化》,公开声明「我主张全盘的西化,一心一意的走上世界化的道路,并认定,「抗拒西化在今日已成过去,没有人主张了。20这样看来,胡适是彻头彻尾的「西化论者,似乎谈不上调适。但是,当我们看胡适的解释,却发现了「胡适式的「调适,而且不无道理。胡适说:「中国旧文化的惰性实在大的可怕,我们正可以不必替『中国本位担忧。我们肯往前看的人们,应该虚心接受这个科学工艺的世界文化和它背后的精神文明,让那个世界文化充分和我们的老文化自由接触,自由切磋琢磨,借它的朝气锐气来打掉一点我们的老文化的惰性和暮气。将来文化大变动的结晶品,当然是一个中国本位的文化,那是毫无可疑的。如果我们的老文化里真有无价之宝,禁得起外来势力的洗涤冲击的,那一部分不可磨灭的文化将来自然会因这一番科学文化的淘洗而格外发扬光大的。21

联系胡适「整理国故,再造文明的言行,胡适的确是有调适的。无非是胡适认为要先行吸纳西学以作批判中学的武器,然后再行本国文化的建设工作。说胡适全然主张「西体西用,可能需要再加斟酌。当然,胡适这种截然两分、「自然淘汰的主张实行起来是令人可疑的。

(6)「接续主义

提倡「接续主义调适观是《迷乱之现代人心》(1918)一文的作者杜亚泉。何谓接续主义?杜亚泉是通过国民与国家的关系来加以说明的。他认为:国家如同大厦,国民于此大厦内生活,赖此大厦而生活,无一日可舍此大厦。国家对于国民来说,不是「一时之业,而是「亿万年长久之业。国家如同大家产,祖宗传之于我,我当经营之,增殖之,「以复传之于我之子孙。22只有对于国家之大家产能够加以爱护、继承的人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国民。他归纳说,「对于从前之国民而善为接续,对于今后之国民而使其可以接续,此即……所谓『接续主义是矣。23杜亚泉认为他的「接续主义包括「保守和「开进两重含义。他反对单一的「开进而全无「保守,他指出:「有开进而无保守,使新旧间之接续,截然中断。则国家之基础,必为之动摇。他指证近世之国家开进而能兼于保守,以英国为第一。即使美国,其建国也「根据于殖民时代之历史者为多。24他也反对有「保守而无「开进,认为纯然拘于旧业,就是顽固。今日之国民,既享用前代人开进之恩惠,又不断自勉,以求不断之开进。他的思想还有某些不足,总强调「君道、「臣节的概念,实与民主观念在中国的传播相抵。杜亚泉对中国传统文化所抱的基本态度是:继承、改造。不过,继承的份量要远大于改造。他是一个具有调和倾向的传统派,虽然没有自我声明,而一切言论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7)「本位文化

「本位文化调适观是1935年1月10日由王新命、陶希圣、何炳松等十位教授在《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一文中提出来的。「本位文化论反对复古,也反对崇外:「有人认为中国该复古;但古代的中国已成历史,历史不能重演,也不需要重演。「有人以为中国应完全模仿英、美,英美固有英美的特长,但中国应有其独特的意识形态;「并且中国现在是农业的封建的社会交嬗的时期,和已完全进到工业社会的英、美,自有其不同的情形,要注意中国的「空间、时间的特殊性。「本位文化论提出有关中国文化建设的五个认识:其一,「本位就是「中国的与「本土的,就是「此时此地的需要。其二,「必须把过去的一切,加以检讨,存其所当存,去其所当去;其可赞美的良好制度、伟大的思想,当竭力为之发扬光大,以贡献于世界;可诅咒的不良制度、鄙劣思想,则当淘汰务尽,无所吝惜。其三,吸收欧美的文化是必要的,是应该的,但是在吸收的过程中要-有选择,吸取其所当吸取者,拒绝所不当吸收者。文章坚决反对「全盘西化思想,主张对西方文化「不应以全盘承受的态度,连渣滓都吸收过来。吸收的标准当决定于现代中国的需要。其四,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是创造,是迎头赶上去的创造。其创造的目的是恢复中国的文化特征。其五,在文化上建设中国,并不是要拋弃大同的理想,是首先将中国建设成为「一这整个健全的单位,「在促进世界大同上能有充分的力。25

胡适对「本位文化论的性质判定为「『中体西用论的最新式化装和「今日一般反动空气的一种最时髦表现。他尖锐地批评「本位文化论「里含的保守的成分多过于破坏的成分,「他们太舍不得那个他们心所欲而口所不能言的『中国本位。26胡适是个中国传统文化的「破坏主义者,他坚持的文化信条是「不破无以立,他认为「中国的旧文化的惰性实在大的可怕,现在还远没有进入建设的阶段,对「本位文化论的尖刻批评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按胡适的看法就是「本位文化论看上去很好,其实太超前了。胡适的对文化建设的看法有机械论的意味。

(8)「创造性转化

倡议「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的是林毓生。他对这种调适观的解释是:「简单地说,是把一些中国文化传统中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加以改造,使经过创造性转化的符号与价值系统变成有利于变迁的种子,同时在变迁的过程中,继续保持文化的认同。这里所说的改造,当然是指传统中有东西可以改造、值得改造,这种改造可以受外国文化的影响,却不是硬把外国东西移植过来。因此,「如何进行『文化传统创造的转化,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

林毓生强调我们这个国家的惟一出路是开出自由和民主。虽然「我们知道中国传统并没有民主的观念。但传统中没有,却不蕴涵现在也不能有;同理,传统中有的东西,现在也不一定仍然会有。何况民主的观念被介绍进来已快一百年了。林毓生认为儒家思想经过「创造性转化是可以开出自由和民主的。「在理论上,儒家思想可以作为自由主义的道德基础,过去我们的历史并没有发展出这种中国的自由主义,是因为受了环境的限制,并非我们没有这种潜力。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不能说过去我们没有,以后也不可能有。西方的自由和民主思想是可以和儒家思想发生亲和和化合作用的。「儒家『仁的哲学确可作为我们为了发展中国自由主义所应努力进行的『文化传统创造的转化的一部分基础,藉以与康德哲学的『道德自主性的观念相衔接,以期融合而发扬光大之(甚至在理论上发展出一套比康德哲学更美好的中国的自由主义)。同理,「虽然我们没有民主的观念和制度,但却有许多资源可以与民主的观念与制度『接枝,例如儒家性善的观念可以与平等观念『接枝,黄宗羲的『有治法而后有治人的观念可以与法治的观念『接枝。27林毓生所倡议「中国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近似「以『西学诠释『中学的调适思想,但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一身兼任的林毓生从中西哲学比较和自由主义的视野对中西文化进行了同情的理解和深度的反思。当然,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真正要「转化或「诠释的重点都是西方式的「自由和「民主。

(9)「合题

笔者有这样的一种看法,中国的文化建设确是沿着冯友兰所说的「正题(保守)、「反题(破坏)、「合题(建设)的历史逻辑向前发展。

所谓「正题是「正统中国文化的原型。西学东来,还在做「正题工作的,自然就被说成是保守派。五四时期,中国的先进学者大多在做「反题的事。他们表现激烈,几乎骂倒中国一切传统,旨在对旧文化大胆否定,矫枉过正。平心而论,文化批判(破坏)主义不一定完全不要中国传统,只是强调肯定之前,先行否定,是文化改造的必经路径。胡适一面鼓吹「全盘西化,一面又埋头整理「国故,正反应了这种心态。

同理论之,从杜亚泉到何炳松,再到张君劢,冯友兰,熊十力,唐君毅,牟宗山,徐复观,杜维明等,也不可以视他们为「文化保守。相反,他们是怀着一种使命感,在做文化建设的「合题工作。他们并不反对西学的输入,因为他们说过:「吾人不能仅以保守为能事、「西洋学术之输入,夙为吾人所欢迎、「尽力输入西洋学说,使其融合于吾固有之文明之中。他们只是企求在被文化破坏主义者拆就的一片废墟上,再寻地基,重建新楼。这座新楼,其法式与构造尽可以学习西方,但「地基一定要是中国的。西洋文明尽可以「融合于中国的肌躯,但血脉一定要是中国的。他们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文化保守派,而是中国文化建设的「合题派与「建设派。文化的「合题派,其历史功劳不在「反题派之下。固然,舍「反题派(「破坏派),旧文化依然不变。然而,若无「合题派的事业,废墟将永远是废墟,新文化再造无日。「反题派与「合题派争吵了一个多世纪,而在建立中国新文化的共同意义上却是异声同调,殊途同归。

「合题派自觉地把自己同「反题派区别开来、并把「正题──「反题──「合题提升到中国文化建设进路的历史高度来论证是哲学家、历史学家一身兼任的冯友兰。他将他自己的文化建设论和清末的文化守旧论区别开来。他认为张之洞等旧儒者,虽处在激烈的世事变局中,但并不打算对儒学做大改造。他们所处的地位以及作为旧时代人的精神局限,使得他们的识力和魄力都不够大。他们赞成吸取西学,但仅对其中的科技工艺而言。他们对西方政体学理精髓不予理睬,于旧文化格局取消极守护的态度。因此,他们代表近现代中国文化变迁史「正的一面。另外,冯友兰将五四文化对中国旧传统的批判与否定说成是「反的一面。五四对中国传统文化取最激烈的批评态度,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对中国文化抱全盘否定的态度。冯友兰既不同意「正的一面,也不站在「反的方面。他依照黑格尔的理论以为,中国文化建设正是沿着正、反、合的路径发展的,现在中国学界所要做的已经不再是「正题或「反题的工作,而是「合题的工作,即总结前一阶段中国文化建设的经验与教训,在对就传统做批评与改造的基础上对中国文化做高层面的再肯定与回归。由此,完成了马克思主义关于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过程,中国近现代文化建设或者说文化现代化的过程就是这样一个辨证发展的过程。对儒家的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也应该作如是观。

(10) 「解体与重构

「解体与重构的儒学调适观是盛邦和在《解体与重构──现代中国史学与儒学思想变迁》(2002)一书中系统地提出来的。盛邦和总结了中国儒学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发现了在中国文化建设的问题上,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有一派(儒学的重构派或建设派)总是维护孔子学说在中国的地位,而另一派(儒学的解体派或破坏派)则对孔子学说做不遗余力的批判。

盛邦和认为,尊孔与反孔的斗争,从其本质意义上说,不是传统语境的前进与倒退的意识矛盾,更不是「革命与「反革命的思想斗争,而是共同希望中国发展的先进知识人在如何适应新时代,建立甚么样的新文化问题上的内部争执。

进步思想阵营中的如此两派,论其观点,各具优缺点。优点是:前者深谙中国文化的本质所在,知晓中国文明的来龙去脉,他们对于中国传统的更新前提下的接续态度有其可鉴之处,不可简单地否定。后者通晓外国文明,将西方民主与科学思想引进国内,于中国旧文化之改造更新,建功甚巨。若论两者的缺点,则前者虽在接续中国文化方面有功,但出于对本国传统的偏爱,对中国旧文化的扬弃洗磨,有欠用功。后者用力于旧文化之批判,而忽视中国传统之接续,以至于置中国文化血脉之断绝而不顾。梁启超、梁漱溟,甚至再往前推溯,如主张「中体西用的张之洞,当然也包括向西方大力推介「中国人精神的辜鸿铭,他们对中国文化的基本态度,总体上皆无可厚非。但他们在接续传统的同时,对旧文化的糟粕也兼容并包,有失批评之心,显然不可取。28

盛邦和认为儒学的解体派与重构派构成了儒学现代化或者说中国文化的现代化建设的双重变奏,二者不是绝然对立的,而是相负相成的,正是他们的协作,才奏出了中国文化建设的和美音符。「解体派以「西学作武器去解构「中学,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猛烈轰击,以为新文化催生。「重构派以「中学为本位去吸纳「西学,从事中国文化的艰难接续和现代性更新。「解体派与「重构派几乎同时出现在中国文化现代化的历史起点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共同演唱着中国文化建设的好戏。

(11) 「西体中用

「西体中用的儒家调适观是李泽厚提出来的。他对「体与「用两个概念以及「体 「用关系作了李泽厚自己称之「经典马克思主义(回到马克思本人)和「经典儒家(回到孔子本人)的解释,然后以之为基础,提出了独具特色的「西体中用论。

李泽厚认为,「体指本体、实质、原则(body,substance,principle),「用指运应、功能、使用(use,function,application)。他说他的「西体中用论是针对「中体西用、「全盘西化(亦即「西体西用)而提出的。他强调,某些论者故意避开「中、「西、「体、「用,或提出「中西互为体用论,或提出「中外为体,中外为用论等等。表面看来,十分公允,实际上等于甚么话也没说,而恰恰是把现代与传统这个尖锐矛盾从语言中消解掉了。

他说他的「中体西用并不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简说。「学(学问、知识、文化、意识形态)不能够作为「体,「体应该指「社会存在的本体,即人民大众的衣食住行、日常生活。他在1979年出版的《批判哲学的批判》一书里,把制造和使用工具作为人与动物的分界线,作为人类的基本特征和社会存在本体所在,也就是把发展科技生产力作为迈入现代社会的根本关键,李泽厚并不讳言「西化,他恰恰认为,从社会存在的本体来看,「现代化就是「西化。这也就是李泽厚所说的「西体。

在中国,传统政治、文化据以为生存基地的「体(非商品经济的农业小生产占据主要地位)虽然已经日趋崩溃,但它的许多上层体系、价值观念、结构关系仍然存在,并成为巨大的习惯力量。因此在现代化的过程中,如何处理诸如个体与群体、效率与公平、竞争与合作、权利与义务、幸福与正义、民主与专制等等问题,便与已有数百年个人主义为基础的西方文化传统,会大不一样。这既不是简单踢开传统、全盘西化即可奏效;也不是抱残守缺、推崇传统便可成功。所以,「西体中用关键在「用。如何使中国能真正比较顺利地健康地进入现代社会,如何使广大人民生活上的现代化能健康地前进发展,如何使以个人契约为法律基地的近现代社会生活在中国生根、发展,并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仍然是一大难题。尽管讲现代化已经百年,各种方法也都试过,包括激烈的政治变迁(辛亥革命)、激烈的文化批判(五四运动)、以及激烈的社会革命(新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等,都未能使这个社会存在的本体迅速前进,中国至今仍然落后于先进国家许多年。重要原因之一,是未能建设性地创造出现代化在中国各种必须的形式。关键在于创造形式。「用就是「转换性的创造。强调「创造新形式,而不是「转换到西方的既定形式。回顾历史,李泽厚说,如果张之洞的「中体西用是保守主义,谭嗣同的「流血遍地是激进主义,那么,处在两者之间的康有为,恰好可算是「西体中用的自由主义。张之洞强调的是维护、捍卫传统的等级秩序,谭嗣同要求激烈方式打破这种既定秩序,强调人人平等。那么康有为则更多立足于个体自由,主张渐进地改变现存秩序。这便是我所赞同的第三派意见。29

2 儒家调适的方向

儒家调适的总体方向,我们认为是朝着以下几条轨道:第一,由以农业社会立论过渡到以工业社会立论;第二,由绝对地拒绝现代化到主张实现接续传统的现代化;第三,由西化与现代化混为一谈到能够分梳西化与现代化;第四,由简单地接受物质的现代化到认识到制度与文化现代化的重要性;第五,由对「中体的感性或感情认识过渡到理性认识,认识到经过「创造性转化的传统不但不是现代化的阻力,反而可以作为现代化的动力和助力,起到社会整合、民族凝聚、文化认同的作用。罗荣渠教授就辨证地看待和积极地评价了传统的功能:「传统与现代性是现代化过程中生生不断的『连续体,背弃了传统的现代化是殖民地或半殖民地化,而背向现代化的传统则是自取灭亡的传统。适应现代世界发展趋势而不断革新,是现代化的本质,但成功的现代化不但在善于克服传统因素对现代化的阻力,而尤其在善于利用传统因素作为现代化的助力。30

3 儒家调适的前景

我们在前文谈到儒学的生命力的时候,已经对儒学的现代化前景做了一定的分析。分析儒学所拥有的精神资源以及它可能转化性创造出的精神资源和现代化所需要的精神资源,就大致可以看出儒学的生命力,即儒学的发展前景。

话又说回来,大部分新儒家学者对儒学的发展前景并不看好。当然也不是绝对悲观。儒学的发展前景不能孤立地从儒学本身的精神资源来看,作为影响中国两千多年的精神资源,儒学的思想宝库绝对是丰富的。对人的深度发现是儒学深厚的资源所在。但儒学的发展前景与儒学存在的当下环境、现行语境和儒学发展所需要的动力是密不可分的。儒家的调适需要知识分子长期的学术反思和学术建设,还需要有信仰的需求。

从理论和实践结合的角度来看,儒家调适的前景大体不出五种可能性:其一,自成体系地发展,成为多元思想和信仰的一种,但不会是主导性的。其二,自成体系地发展为一种吸取其它思想文化之长的主导性思想文化。其三,为其它的思想和文化所吸收,消弭于无形之中。其四,与其它思想和文化融合成一种新的主导性民族文化认同思想。其五,彻底消亡,为其它思想文化覆盖或取代。第一种和第四种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基本上是赞同第四种的。

要言之,如果说世界真的会出现一个新的文化轴心时代,那么中国的新轴心文化将是以科学的唯物主义为「轴,以新儒、释、道和其它中国化的思想文化为辐辏的新组合和新融构。

注释

1邵循正校注:《夷氛闻记》卷5,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172页。

2郑观应:《郑观应集》(上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75-276页。

3《洋务运动》(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第二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30页。

4黄节:《国粹学报叙》,《国粹学报》第1期。

5《国朝学案小识·守道篇叙》。

6关于东亚文化的内核和外缘的历史和理论,以及中国作为东亚文化内核转型之难的考察,可参考盛邦和:《内核与外缘──中日文化论》,上海: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

7杜维明主张「继承启蒙精神,超越启蒙心态。关于「启蒙精神与「启蒙心态的分梳,参考杜维明:《化解启蒙心态》,《二十一世纪》(香港),1989年创刊号。

8参考郭齐勇、郑文龙编:《杜维明文集》(第五卷),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234页。

9郑观应:《郑观应集》(上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75-276页。

10孙诒让:《周礼政要》卷2,光绪三十年上海书局石印本。

11梅文鼎:《堑堵测量》卷2。转引龚书铎主编:《中国近代文化概论》,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90页。

12参考郭齐勇、郑文龙编:《杜维明文集》(第一卷)杜维明自序,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1页。

13汤志钧编:《康有为政论集》(上册),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295页。

14 冯友兰:《中国现代民族运动之总动向》,《社会学界》,1936年第9卷。

15 参考郭齐勇、郑文龙编:《杜维明文集》(第五卷),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237页。

16 参考郭齐勇、郑文龙编:《杜维明文集》(第一卷)杜维明自序,武汉出版社2002年版,第11页。

17 参考盛邦和:《解体与重构:现代中国史学与儒学思想变迁》,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72-473页。

18 参考张立文:《和合学概论》,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19 参考陈序经:《中国文化的出路》(第5章),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

20 姜义华主编:《胡适学术文集》(哲学与文化),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306页。

21 胡适:《试评所谓「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独立评论》(1935),第145号。

22 《杜亚泉文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30页。

23 《杜亚泉文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31页。

24 《杜亚泉文选》,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31页。

25 王新命等:《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宣言》,《文化建设》(1935),第1卷第4期。

26 胡适:《试评所谓「中国本位的文化建设》,《独立评论》(1935),第145号。

27 林毓生:《民主自由与中国的创造转化》,《暖流》(台湾),第1卷第6期,1982年6月。

28 盛邦和:《解体与重构──现代中国史学与儒学思想变迁》,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57页。

29 参考李泽厚:《再说「西体中用》,《原道》(第三辑),1995年4月。

儒家文化论文 篇7

相当长一段时期,儒学被误解为科学(指自然科学)的对立面,至少与科学无关。其实这是一个误解。中国古代曾有过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的科学技术,正如英国著名的中国科技史家李约瑟所言,古代的中国人在科学技术的许多重要方面“走在那些创造出著名的‘希腊奇迹’的传奇式人物的前面,和拥有古代西方世界全部文化财富的阿拉伯人并驾齐驱,并在公元三世纪到十三世纪之间保持一个西方所望尘莫及的科学知识水平”,中国的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曾经“远远超过同时代的欧洲,特别是在十五世纪之前更是如此”[]。曾居于世界领先地位的中国古代科技是在以儒家文化为主流的中国传统文化的背景中萌芽并发展起来的,儒家文化对于中国古代科技的发展不可能不起着重要的作用。假如作为中国传统文化主流的儒家文化是一种与相科技对立的文化,那么在这样的背景下,又怎么可能会有高度发展的科技?反言之,在一个科技高度发展的社会中,与科技相对立的文化又如何能够成为主流文化?

一.

关于“儒家”,《汉书•艺文志》作了较为全面的概述和界定:“儒家者流,……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从这段总括性的论述中可以看出,原创儒家有三个主要的特点,这就是:求道、为学、致用。

首先,儒家重视求道,“于道最为高”。从《论语》中可以看出,孔子一生致力于求道。《论语•学而》说:“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论语•卫灵公》说:“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论语•里仁》说:“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显然,求道是孔子一生的追求。孔子的“道”,主要讲的是为人处世之道。孔子说:“君子道者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论语•宪问》)又说:“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论语•公冶长》)但最重要的是“忠恕之道”,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论语•里仁》)

孔子之道,为思孟学派以及后来的《易传》所发挥,从而形成了儒家的“天人合一”之道。《中庸》曰:“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并且认为,“仲尼祖述尧舜,文武。上律天时,下袭水土。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辟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孟子说:“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孟子•尽心上》)《易传》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周易•乾•文言》)并且明确提出天道、地道与人道统一的“三才之道”(《周易•系辞下传》)。

正因为儒家讲的“道”是人道与天道的统一,是“天人合一”之道,所以,儒家又重视“天”,重视研究天地自然,从而形成了儒家的自然观,主要包括:思孟学派的阴阳五行自然观、荀子的气论自然观和《易传》的阴阳八卦自然观,充分表明儒学融合自然之道。虽然从现代科学的角度看,儒家的这些自然观并不能算作是科学,但是在中国古代,阴阳五行自然观、气论自然观以及阴阳八卦自然观一直是古代科技的思想基础,是中国古代科技的重要组成部分。

其次,儒家重视为学,“游文于六经之中”。孔子作为教育家,要求自己和学生有广博的知识。《论语•雍也》说:“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孔子讲“博学”,主张“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论语•述而》),具有知识论倾向;不仅要求学习社会文化,学习伦理道德方面的知识,而且也包括学习自然方面的知识,从而使学生成为“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论语•述而》)的君子。这里的“游于艺”,就是学习“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的“数”实际上包括了古代的数学知识。而且,孔子还要求学生“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思孟学派和荀子的著作以及《易传》等也广泛涉猎自然知识。

正因为儒家重学,也重视自然知识,包容科技,先秦儒家自孔子开始就十分重视对于古代科技著作的研究。他们所整理、研究以及撰写的著作中,《夏小正》、《禹贡》、《月令》等都是当时重要的科技著作,《诗经》、《尧典》、《周礼》等也都包含了丰富的科技知识。先秦儒家把科技知识包容于儒学之中,而这些科技著作以及科技知识事实上成为后世儒家学习和研究科技的知识基础。

再次,儒家重致用。孔子重人道、重学问,最后又落实到致用上。在为政方面,孔子讲“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论语•为政》),讲道德教化;同时也讲“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论语•尧曰》),讲利民。这一思想后来被孟子发展成为“仁政”。孟子认为,施行仁政,首先要“制民之产”。他说:“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孟子•梁惠王上》)因而要发展农业生产,要“不违农时”;“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孟子•梁惠王上》)。在儒家看来,讲“仁政”,就要发展农业生产,当然也就离不开发展农业科技。

儒家讲民本,最终又要落实到发展农业,发展农业科技;与发展农业相关,又要研究天文学、地理学以及数学等等。这表明儒家本身具有发展科技的内在要求,儒家文化与科技密切相关。在中国古代科技体系中,农业科技以及与之相关的实用科学发展较快,其原因概在于此。

二.

原创儒家具有的求道、为学、致用的特点,使得儒学融合科学于一体。而且,后世儒家在发展儒学的过程中,大体上继承了这个重要的传统,只是在各个时期,儒家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从儒学发展史看,历代都有儒家学者研究自然、研究科技,对中国古代科技的发展做出直接的贡献。

汉代儒家确立了儒家的经学传统,较多地发挥儒家为学包括研究科技知识的特点。汉代经学家在整理和研究儒家经典时,把包含有古代科技知识的儒家著作也确立为经典。按照中国古代数学、天文学、地理学、医药学和农学五大学科的分类,《周易》等著作中包含有某些数学知识,《诗经》、《尚书•尧典》、《大戴礼记•夏小正》、《礼记•月令》以及《春秋》等著作中包含有某些天文学的知识,《尚书•禹贡》、《周礼•夏官司马•职方》等著作中包含有某些地理学知识,《周易》、《礼记•月令》等著作中包含了与医学有关的知识,《诗经》、《大戴礼记•夏小正》、《礼记•月令》等著作中包含有农学知识。尤其是,汉代经学家还把春秋时期的技术著作《考工记》补入《周礼》,列为儒家经典。汉代儒家在整理和研究儒家经典的过程中,对其中的科技知识进行注释和发挥,实际上也是一种科学研究。

汉代儒学包容科学,不仅表现为汉儒所确立的儒家经典中包含古代科技著作和科技知识,而且,汉代有不少儒家直接参与科学研究,甚至成为那个时代的科学家。汉代儒家普遍对天文历法感兴趣,并有所研究,这不仅有其政治方面的原因,也与儒家讲“天人合一”有着密切的关系。李约瑟说:“天文和历法一直是‘正统’的儒家之学。”[]笔者以为,至少在汉代可以这么说。在汉代儒家中,对天文学颇有研究的,至少有扬雄、桓谭、刘歆、贾逵等。扬雄对天文学很有兴趣,主张浑天说,并提出“难盖天八事”。桓谭对天文学也颇有研究,在宇宙结构问题上,反对盖天说,主张浑天说。扬雄和桓谭对于浑天说取代盖天说的地位起到重要的作用。后来的儒家学者刘歆修《三统历》,被认为是“我国古代流传下来的一部完整的天文学著作”,“世界上最早的天文年历的雏形”。[]贾逵在天文学上颇有造诣,他所参与修订的东汉四分历比以往各家历法有显著的进步。

宋学确立了儒家的道学传统,较多地发挥了儒家求道包括求自然之道的特点。宋学家在当时中国古代科技发展至高峰的背景下,大都深入学习和研究当时的科技。邵雍、张载、二程以及朱熹都对自然现象有过研究。

朱熹的“理”一开始就具有科学的内涵,它既是形而上的“太极”,又是具体事物包括自然事物的规律,因而也包括了自然规律在内;所以,朱熹理学既是心性之学,又是自然学。这正是对原创儒学“天人合一”的发展。此外,朱熹对于儒家“格物致知”的诠释,使之包含了格自然之物的内涵,赋予了科学的意义。朱熹说:“天地中间,上是天,下是地,中间有许多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人物禽兽,此皆形而下之器也。然这形而下之器之中,便各自有个道理,此便是形而上之道。所谓格物,便是要就这形而下之器,穷得那形而上之道理而已。”(《朱子语类》卷六十二)“上而无极、太极,下而至于一草、一木、一昆虫之微,亦各有理。一书不读,则阙了一书道理;一事不穷,则阙了一事道理;一物不格,则阙了一物道理。须著逐一件与他理会过。”(《朱子语类》卷十五)可见,在朱熹广泛的格物中,也包括格自然之物。朱熹非常强调研究自然现象,把握自然之理。他说:“虽草木亦有理存焉。一草一木,岂不可以格。如麻、麦、稻、粱,甚时种,甚时收,地之肥,地之跷,厚薄不同,此宜植某物,亦皆有理。”(《朱子语类》卷十八)“历象之学自是一家,若欲穷理,亦不可以不讲。”(《朱文公文集》卷六十《答曾无疑》)“小道不是异端。小道亦是道理,只是小。如农圃、医卜、百工之类,却有道理在。”(《朱子语类》卷四十九)更为重要的是,朱熹还运用“理”的概念直接研究自然、研究科学,在天文学领域取得重要的成就。他提出了以“气”为起点的宇宙演化学说,提出了地以“气”悬空于宇宙之中的宇宙结构学说以及天有九重和天体运行轨道的思想,在中国天文学史上具有重要的价值。[]

明清之际,西方科学传入中国。明清时期尤其是明清之际的儒家,较多地发挥了儒家经世致用的传统。他们或者以“格物致知”的名义融合科学、研究科学,或者打着“西学中源”的旗号学习西方科学,会通中西。清代的儒学即使在最后转变成为专注于考据训诂的经学,也依然以特殊的方式研究科学。当时的儒家对于西方科学虽有不同态度,但总体上持积极吸纳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古代科技的近代化。

明清之际的儒家学者黄宗羲撰写了不少科学著作,其中天文学、数学类著作“有《授时历故》一卷,《大统历推法》一卷,《授时历法假如》一卷,《西历假如》、《回历假如》各一卷外,尚有《气运算法》、《勾股图说》、《开方命算》、《测圆要义》诸书共若干卷”[];地学类著作有《今水经》、《四明山志》、《台宕纪游》、《匡庐游录》等;还有《律吕新义》及其它科学著作。清初儒家学者李光地对天文历算有特殊的爱好,与当时的天文学家、数学家梅文鼎交往甚密。在与梅文鼎的交往过程中,李光地对天文学也作了深入的研究,其天文历法类著作主要有:《历象要义》、《历象合要》、《历象本要》等,主编《御定星历考原》、《御定月令辑要》等;还有论文《记太初历》、《记四分历》、《记浑仪》、《算法》、《历法》、《西历》等。清代考据学大师戴震“凡天文、历算、推步之法,测望之方,宫室衣服之制,鸟兽、虫鱼、草木之名状,音和、声限古今之殊,山川、疆域、州镇、郡县相沿改革之由,少广旁要之率,钟实、管律之术,靡不悉心讨索。”[]并且撰写了大量的科技著作,其中有天文历法类著作:《原象》、《续天文略》、《迎日推策记》、《九道八行说》、《周礼太史正岁年解》、《周髀北极璿玑四游解》、《记夏小正星象》、《历问》、《古历考》等;数学类著作:《勾股割圜记》、《策算》等;地学类著作:《水地记》、《直隶河渠书》、《汾州府志》等;技术类著作:《蠃旋车记》、《自转车记》、《释车》、《考工记图》等。清代著名的汉学家焦循是与汪莱、李锐齐名的重要数学家。[]《畴人传》“续编”说:“尚之(李锐)在嘉庆间,与汪君孝婴(汪莱)、焦君里堂(焦循)齐名,时人目为谈天三友。”[]焦循的数学著作有:《加减乘除释》、《天元一释》、《释弧》、《释轮》、《释椭》、《开方通释》等。此外,焦循还有《禹贡郑注释》、《毛诗地理释》、《毛诗鸟兽草木虫鱼释》、《李翁医记》等科学类著作。

纵观儒学发展的历史可以看出,历代都有儒家学者研究自然、研究科技,并撰写科技著作,把科学与儒学融合在一起。

三.

儒学融合科学,然而在儒学体系中,科学只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并不占据主导地位。虽然儒家也需要研究天地自然,但是,这种研究本身并不是目的,而只是儒家最终把握“形而上之道”的手段。对于儒家来说,科学既不是可有可无,也不是最为重要。儒家既不反对科学,也不将科学摆在首要的位置上。尤其是当科学与儒学发生矛盾时,当需要对科学与儒学的重要性作出比较和权衡时,科学往往处在次于儒学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儒家对于科学的态度往往会受到今天推崇科学的人们的误解。甚至李约瑟也认为,“在整个中国历史上,儒家反对对自然进行科学的探索,并反对对技术作科学的解释和推广。”[]并以孔子反对樊迟学稼加以说明。其实,孔子反对“樊迟学稼”是否可以用来证明儒家反对科技,则需要作进一步的分析。

据《论语•子路》记载: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然而,孔子反对樊迟学稼,只是因为在孔子看来,义的价值要高于利,道德的价值要高于实际的技能;只是就义与利、道德与实际技能相比较而言的;并不是不要利,不要实际技能,而是不要只讲利,只讲技能。因此,孔子反对樊迟学稼并不存在反对科技、鄙视科技的问题。

从古代科技尤其是古代农业科技的发展看,孔子反对樊迟学稼实际上并没有产生多少负面的影响。北魏时期的重要农学家贾思勰撰重要的农学著作《齐民要术》,其中说道:“樊迟请学稼,孔子答曰:‘吾不如老农。’然则圣贤之智,犹有所未达,而况于凡庸者乎?”[]按照贾思勰的理解,孔子因自以为在农业生产上不如老农,所以才无法教授樊迟学稼;而且,连孔子都不如老农,那么凡庸者就更是如此,所以应当学习农业科技。唐代重要的农学家陆龟蒙著《耒耜经》,其在“序”中说:“孔子谓:‘吾不如老农’,信也。因书为《耒耜经》以备遗忘,且无愧于食。”[]陆龟蒙认为,孔子说自己不如老农,这是实话,所以应当要研究农学。宋代重要的农学家陈旉著《农书》,有洪兴祖作“后序”,其中引陈旉所说:“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先圣之言,吾志也;樊迟之学,吾事也;是或一道也。”[]显然,孔子反对樊迟学稼实际上并没有成为古代农学家研究农业科技的障碍。无论对农学家们的解释作如何评价,无论他们的解释在今天的一些人看来是多么的“不符合”逻辑,但至少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把孔子反对樊迟学稼与他们研究农业科技对立起来,也就是说,孔子反对樊迟学稼实际上并没有对古代农业科技的发展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朱熹也曾说过:“格物之论,伊川意虽谓眼前无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须有缓急先后之序,岂遽以为存心于一草木器用之间而忽然悬悟也哉!且如今为此学而不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于一草木一器用之间,此是何学问!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其成饭也。”(《朱文公文集》卷三十九《答陈齐仲》)如果仅从字面上理解,这段文字只是讲研究自然当在“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之后,不可“兀然存心于一草木一器用之间”,并没有反对研究自然之意。但是,他用“炊沙而欲其成饭”之词,似有轻视科学之嫌。

然而需要指出的是,据当今学者陈来先生所著《朱子书信编年考证》,朱熹的此段文字写成于“丙戌冬”(1166年,朱熹36岁),[]当为朱熹早期言论,在他后来的著述中,类似的言论几乎不复出现。

朱熹于47岁(1177年)写成的《论语集注》对孔子所言“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进行注释时说:“游者,适情之谓。艺,则礼乐之文,射、御、书、数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阙者也。”(《论语集注•述而》)后据周谟“己亥(1179年,朱熹49岁)以后所闻”,朱熹曾经在比较“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四者的轻重时说:“‘游于艺’一句,比上三句稍轻,然不可大段轻说。如上蔡云‘有之不害为小人,无之不害为君子’,则是太轻了。古人于礼、乐、射、御、书、数等事,皆至理之所寓。游乎此,则心无所放,而日用之间本末具举,而内外交相养矣。”(《朱子语类》卷三十四)从朱熹此时对于程门弟子谢良佐的批评可以看出,朱熹认为儒家的“六艺”“皆至理之所寓”,绝不是可有可无。

另据陈淳“庚戌(1190年,朱熹60岁)、己未(1199年,朱熹69岁)所闻”,朱熹晚年明确指出:“小道不是异端。小道亦是道理,只是小。如农圃、医卜、百工之类,却有道理在。只一向上面求道理,便不通了。”(《朱子语类》卷四十九)可见,朱熹晚年对于学习农圃医卜之类的“小道”明确持肯定态度。

从朱熹对待研究自然、学习“六艺”的态度变化可以看出,朱熹同样也是重视“小道”、重视“六艺”的,根本没有反对、鄙视之意,只是有先后、缓急之别而已。

由此可见,儒家视科技为“小道”,这只是与儒家形而上之“大道”相比较而言的,只是大小的“小”。与此相类似,有关“丧志”、“雕虫小技”之类的说法,也都只是表明儒家视道德更重于科技。应当说,儒家并不反对学习科技知识,而只是反对轻视道德一味地沉迷于科技之中。

至于“奇技淫巧”的说法,应属另外一类。“奇技淫巧”的说法出自《礼记•王制》。其中说:“作淫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杀。”《尚书•泰誓》也有“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的说法。其实,这里的“奇技”、“奇器”或“奇技淫巧”是有所指的,主要是指无益于国计民生的、蛊惑人心或只是取悦于人的技法,并不是指所有的科技。当然,不排除有些科技的东西被历史上的某些儒家学者视作“奇技淫巧”,但是,同样也有一些儒家学者反对把科技视作“奇技淫巧”。明清之际,重要的儒家学者李光地明确反对把西方人的科技视作“奇技淫巧”。他说:“西洋人不可谓之奇技淫巧,盖皆有用之物,如仪器、佩觽、自鸣钟之类。《易经》自庖牺没,神农作;神农没,尧舜作,张大其词,却说及作舟车、耒耜、杵臼、弧矢之类,可见工之利用极大。《周官》一本《考工记》,全说车。”[]因此,笼统地说儒家视科技为“奇技淫巧”是不符合事实的。

所谓儒家“重道轻艺”之说,如果就比较和权衡“道”与“技艺”孰重孰轻而言,儒家的确如此;但如果以此认为儒家轻视“技艺”,显然是一种误解。与这种误解相类似,儒家还被说成是“重义轻利”。其实儒家讲“重义轻利”是有特定含义的。孔子讲“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论语•里仁》),讲“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显然,儒家并不是不讲“利”,而是要在义与利发生冲突时“重义轻利”。同样,孔子讲“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汉代的扬雄讲“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技”[];朱熹讲科技“亦是道理”;充分表明儒家并不轻视“技艺”,而是包容着“技艺”。因此,无论是“重义轻利”,还是“重道轻艺”,其中的“轻”都并非指轻视之“轻”,更多的是在对二者进行比较权衡时的轻重之“轻”,是相对而言的。

从总体上看,儒家讲求道、为学、致用都要求研究自然,都离不开学习和研究科技、运用科技,因此,儒学融科学于一体,具有科学的内涵;与此同时,研究自然、学习和研究科技只是儒家把握“形而上之道”的一种手段,只是相对次要的方面;所以,在儒学中,科技只是“小道”,必须服从于儒家的“大道”。正因为儒学具有科学的内涵,包含有研究自然、学习和研究科技的要求,儒家自一开始就把研究自然、学习和研究科技当作建立和发展儒学体系所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无论是先秦儒家还是汉代经学家、宋学家,乃至明清之际的儒家,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在一定程度上以不同方式研究过古代科技。这一切都表明儒家与古代科技并非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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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文化论文 篇8

我国古代儒家乐舞理论《乐记》中说“大乐与天地同和”这强调的是儒家思想精髓——“和”。古之乐舞与天地同音、同韵。乐舞表现的内容与自然带给人的感受相统一,是自然与人的统一。古典舞有许多作品都是以自然生物为载体抒发某种情感或表达某种精神的,譬如舞蹈表现梅、兰、竹、菊,是以这些花卉的品格来抒发一种傲然独立、与世无争的优良品质。是自然界与人生观的和谐统一。其中“和”的思想有着重要作用。古典舞身韵中讲求“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力与形合”,“心、意、气”的统一与协调,正是儒家思想“和”在舞蹈中的运用。“和”是内外的统一,是内在意识与外在姿态的统一协调。中国古典舞讲究精、气、神,注重外在的动作、线条,更注重内在的精神状态与外在动作一气呵成,贯穿统一。舞蹈要有梅、兰、竹、菊的精神,就需要肢体语言与这些花卉的精神相符合,因此此类舞蹈的动作多用控制、延伸等动作,外形相似且情感抒发恰到好处,意境也与动作相符。这样才能表现出梅的顽强,兰的空灵,竹的坚韧,菊的傲然。精、气、神完全贯穿其中,人与自然的关系和谐处理,正是中和之美的体现。我国多地出土各朝的舞人画像以及雕塑,像我们展示了当时人们的舞蹈体态。汉代盘鼓舞、巾舞以及袖舞所表现的舞人舞姿婀娜、体态轻巧。而建鼓舞、刀舞的舞人又充分体现了动作刚劲有力、直率豪放。我国古代崇尚儒学,注重礼节,由此可见汉代儒家的中和思想在舞蹈中的体现,即有柔美温婉,亦有豪迈直爽,二者的同时出现体现了一种中国特有的包容文化,一刚一柔的和谐融汇体现了舞蹈之“和”的美学观点。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刚柔相济是儒家中和思想的重要体现。中国古典舞被称为是“划圆的艺术,古典舞中“圆”的运用是古典舞主要审美特征之一。古典舞的动作圆融,无棱无角,体现了儒家文化的精髓核心,圆在古典舞中运用之广泛,与儒家文化崇尚美、崇尚自由、崇尚自然、遵循中庸的和谐之道有一定关联。儒家处世之道是仁义、和谐、中庸,这样的道德精神是一种圆柔、从容。古典舞万变不离圆,以圆为主要动作。圆给人以圆润、团结、和谐的美好意象,“和”之思想亦在圆的变化中相互对立统一。正是因为有了儒家文化对中国舞蹈的长期熏陶,才使中和之美在舞蹈中得以长存,儒家的和谐、和合便是古典舞的处世之道、为舞之道。

二、风乎舞雩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论语。先进篇》中的最后一节,记述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四人与孔子聊天的情景。孔子主张“乐与政通”,用乐舞教化人、将“礼”、“仁”渗透人心,成为潜意识中的美德所在。这便奠基了古代舞蹈的传统思想,儒家文化与舞蹈动作的结合,形成了中国古典舞典型的审美。儒家思想倡导民族融合、国家统一,因此我国古代舞蹈更是丰富多样,“太平和合”的思想境界促使我国舞蹈包罗万象。隋唐两代继承融合了南朝的汉族传统乐舞和北朝各民族乐舞,如此强大的吸收文化正是因为拥有厚重的儒家思想引导致使,儒家文化的“和”,使唐代文化得以融合、相互交流,促进发展,使唐代舞蹈成为中国舞蹈史上最为兴盛的时期。比如当时健舞和软舞以矫健豪放和柔美温婉而区分,正是阴阳相合,对立统一之和。中国古典舞刚柔并济、形神兼备、身心并用、内外统一的境界正是“和而不同”“因中致和”的体现。儒家文化将仁、义、礼、智、信概括为五种基本道德规范,这是儒家思想的行为体现。而中国古典舞亦将这五种思想融入其中。中国古典舞注重神韵,“以神领形,以形传神”。其神,正是古典舞中正的神态,中庸、中和是贯穿于舞者内心,是植根于整个民族的思想。唯有心胸常驻“仁爱”,神态才会含蓄而美好,有“爱人”之心,才会舞出古典舞的精髓;中国古典舞受武术影响,其“义”与“信”的精神贯穿始终;孔子的“礼乐”思想实施于当时社会各个阶层,周代乐舞《六代舞》《六小舞》即是礼仪的呈现;古典舞的“闪转腾挪”“提沉冲靠”,都是力的巧妙运用,是中华民族的智慧体现。在儒家文化影响之下,古典舞浸润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因此,古典舞是尽善尽美的之舞,是中庸平和的之舞,是朴实唯美的之舞。

三、大美无言

庄子说“大美无言”,此美是自然与人的相融,是和谐、中正之美,也是我们中国古典舞所追寻之美。此美是永恒之美、是无界之美。我国以儒学思想文化为基础,保证了民族融合、共同生存。正是因为仁爱、中庸、中和等思想,才得以让几千年的文化兼收并蓄。未来的古典舞之路,也应秉承着“和”的思想一路向前。顺延古代舞蹈的同时我们也应顺应发展,在厚重的历史上演绎出新的篇章。中庸,不再是一成不变,折中而可。我们古典舞新时代的儒家思想也应重新定义:现代中国文化的中庸、中和的意义更广泛、更多元。中和,是文化的包容与渗透,是传统与时代的接轨与摩擦。中庸,是秉承传统文化底蕴屹立不倒,吸纳更多文化丰富自身。融于时代更应融于自然,现代社会的“天人合一”是人与自然的融合、融洽,是至诚、至善、至美。儒家文化所形成的社会观、自然观、审美观在古典舞中早已成型并运用,中国古典舞与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一脉相承,在舞蹈的学习和创作过程中,唯有将儒家思想形态融于心中,将内在思想化为外在行动,将生活化的体会提升到思想修为的境界才能将中国文化与中国舞蹈完美结合。中国古典舞虽有强大而深厚文化底蕴,但创新往往为我们带来无限种可能。在居于悠久的历史和厚重的文化基础上,应创造出符合当代审美、不失传统精髓的作品。庄子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中国古典舞是大美,是难以言喻之美,我们要以传统文化的精髓来滋养这份美,以心灵的感知与智慧使这份美绽放更加灿烂迷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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